江涉貼話筒很近,嗓音壓得低,但是軟綿綿的,透著一股倦意。
“在等你,你那麽細心,怕你真發消息我沒看到。”
楚洮沉默了片刻,軟綿綿道:“江涉。”
他就隻叫他的名字,叫過之後,聲音一頓,聽著江涉沉穩的呼吸。
“嗯。”江涉應了一聲,耳機裡傳來摩擦被子的聲音。
楚洮閉上眼睛,稀薄的空氣讓他感覺疲憊又困倦,他喃喃道:“我沒有找到合適的禮物怎麽辦?”
江涉輕笑:“那就不找了。”
楚洮的眼瞼顫了顫:“那你會傷心嗎?”
江涉嗓音裡帶著意味深長的逗弄:“我不是習慣吃虧的人,會從別的地方討回來的。”
楚洮好奇:“什麽地方啊?”
江涉低笑:“你會知道的,現在快睡覺,明天學校見。”
和江涉語音後,楚洮把腦袋從被子裡掙出來,反倒不困了。
他爬起來打開電腦,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椅子上寫回信。
手指落在鍵盤上,出了些薄汗,屏幕瑩籃的光照在他臉上,晃得他皮膚格外蒼白。
【老師,謝謝您給我的推薦信和指導,但我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我想,單調無聊的人生比戒斷反應更加痛苦,雖然我現在還年輕,也有了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勇氣。】
【您說過,擁有心靈腺體的人能體會常人想象不到的歡愉,我似乎觸碰到了它的冰山一角,它的確令人著迷,令人心馳神往,忘卻自我。】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了一個星期該送他什麽禮物,可是都不夠好。如果心靈腺體的浪漫表象下,是刺骨的現實,那我願意送給他自由。哪怕有一天,我們也要分開,他可以毫無負擔,輕輕松松的離開。】
【他永遠不會知道心靈腺體這回事。】
-
“去哪兒?”
上了專車,楚洮還是忍不住問江涉。
五點半最後一節課結束,他和江涉逃掉了晚自習。
雖然跟楊柳請假也未必請不下來,但卻有被楚洮父母知道的風險。
“一個好地方,甜品做的特別好吃,早就想給你嘗嘗。”江涉神神秘秘。
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飯,唯一的好處就是發現了那家私房菜。
楚洮哭笑不得:“是你過生日還是我過生日啊,怎麽挑我愛吃的。”江涉明明不喜歡吃甜。
江涉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大口水,心平氣和道:“其實生日就是個噱頭,對我來說不重要,主要還是想帶你去吃好東西。”
楚洮抬起眼,靠在江涉旁邊:“生日怎麽能不重要?”
他和楚星寧因為是同一天出生,所以生日也可以一起過,每年到了那天,宋眠就會帶他們去照相館拍照,然後再買一份價格不菲的冰淇淋蛋糕。
一家人湊在一起,點蠟燭,許願,吃蛋糕,哪怕沒有豪華的party,也挺開心。
江涉靜默一秒,淡然道:“小時候,我爸媽經常忘了我生日是哪天,經常過了一個多月,他們才能想起來,然後給我補一份生日禮物,多轉點錢。所以以前,比起生日那天,我還是更期待一個月後轉錢的時候。”
“江涉。”楚洮攥緊他的手,“我會記得的,我會陪你的。”
江涉揉了揉楚洮的腦袋:“喂,別心疼我,我都無所謂了。”
楚洮頂著有些蓬亂的頭髮,緩緩道:“我上次易感期,其實不是叔叔偶然碰到的,他是想找我單獨聊聊,沒想到時間不對。”
江涉愣了一下:“哦,猜到了,他是從我媽那裡聽說你的,以他的能力,查出你是早晚的事。”
楚洮:“他一點也沒反對我們在一起,還說願意提供便利,雖然我拒絕了。”
江涉頓了幾秒:“他就願意跟我媽爭,什麽都要爭,以前爭事業,現在改爭我了。”
楚洮被他逗笑了,胸腔顫了兩下,才繼續道:“我覺得他對你挺小心翼翼的,就像我媽現在對我一樣。”
江涉挑了下眉:“你媽對你也小心翼翼?”
楚洮挨著他的肩膀點了下頭:“可能是被申弘方的事刺激到了,畢竟申弘方說的那些話挺狠的。她現在覺得對不起我,以前忽略了我,怕我走申弘方的路,所以有點敏感。”
“我第一次見你的確是見色起意,但你知道我什麽時候開始認真的嗎?”江涉突然聊到了其他地方。
楚洮直起身子,眨著眼睛看向江涉,顯然也很好奇。
江涉啞聲道:“那天下大雨,你送你哥去醫院,其實我是想去給你送傘的,可惜沒趕上。我看見你在雨裡跑,衣服全都淋濕了,全操場都沒有學生,只有你們倆,你撐著校服,卻遮著他。我從來沒心疼過人,你是第一個。”
“我哥身體不好。”
“嗯。”
“你別多想,其實我哥特別照顧我,對我也很好。”楚洮怕江涉誤會,以為他們家真像申弘方說的那麽恐怖。
江涉輕笑:“沒多想,就像你心疼我爸媽忽視我一樣,其實我也沒覺得是多大事,我只不過是心疼你。”
楚洮戳戳江涉:“快點告訴我餐廳位置啊,雖然說沒找到禮物,但還是訂了個蛋糕,人家要送的。”
“芳汀路38號,四季春。”
與此同時,宋眠和楚江民載著俞家父子,去往接楚星寧放學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