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克斯也說:“Ji,這真的……”
季寒川停頓片刻。
他友好地說:“可能是因為我們一直在外面轉折, 反倒給了那些同學一點壓力吧。這樣,我們還是去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
費力克斯皺眉。
他想說,這麽一來,豈不是又回到原點?
但咬咬牙之後,費力克斯還是跟了上去。
他之後就稍微放心一點,發覺:季寒川說的“偏僻”地方, 也僅僅是樓道拐角。
幾人停下,季寒川有模有樣地和他們商量, 說是否應該有新的想法。邵佑和他一唱一和,說說不定這個學校學風不錯,學生們也的確相互友愛, 並沒有他們“希望”看到的事情。季寒川手肘在邵佑胸腹部頂了一下, 被邵佑含笑接住, 說:“難道不對嗎?”
季寒川說:“你沒有過這種體驗, 不知道的。”
邵佑一頓。
他視線落在季寒川身上, 想:對了, 寒川……
季寒川說:“如果那群人圍住我打的時候, 有人這麽來了, 但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又走了——這比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聽到還讓人受不了。”
邵佑垂眼片刻,說:“好,我知道了,咱們再等等。”
這一回講話,兩人倒是用上翻譯機,所以費力克斯幾人也聽到。雖然半懂不懂,不過德國三人組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他們暗地裡對視一眼,都想,季寒川這應該又是一重“劇本”。不過看另一個東方男人的態度,他們的確十分入戲。
所以費力克斯也說:“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做的,就是不讓自己經歷的事情,在其他孩子身上重演。”
話音落下,見季寒川似笑非笑地看來,令有邵佑的目光。
費力克斯後頸一涼。
分明什麽都沒有發生,但這一刻,他幾乎喘不過氣,所有直覺、經驗——全部在向他發出極端危險的預警!
發生了什麽!?
他嘴巴張開,要被這一股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壓垮。肺部很沉,頭腦發暈。大約是狀態實在不對,他甚至在邵佑眼睛裡看到一點隱隱約約的紅色。這太奇怪了,邵佑明明是黑色眼睛。
季寒川搭上邵佑肩膀。
他笑一笑,頭歪了歪,就靠在邵佑肩上。邵佑眉目收斂一些,側頭看他,見寒川仍然直直注視著另一個地方。尤利婭和弗蘭克同樣察覺季寒川視線的不同,他們尋著方向看去,見到一個瘦弱的、金色頭髮的少年,猶猶豫豫,站在旁邊。
費力克斯在這一刻重新獲得了呼吸的能力。
他大口大口喘氣,又拚命捂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那個少年猶豫著、遲疑著,往這邊走來,他顯得很警惕,小心翼翼,完全是被嚇得狠了的小松鼠,背後傳來一點動靜,都要回頭去看。
太好了……
尤利婭從少年的表情裡讀出了這樣的訊息。
“他”不在。
她看一眼季寒川,見季寒川對她做一個“請”的手勢。尤利婭定一定神,往前,拿出溫柔態度,說:“你是需要幫助嗎?”
幽靈少年對他們點頭。
尤利婭雖然害怕,但也知道這是他們從這裡走出去的關鍵,於是面上依然平靜,說:“我們要不要去一個空教室?”
幽靈少年眨一下眼睛。
他其實長得很俊秀,皮膚白皙得幾乎透明,是一個靦腆、好看的男孩子。尤利婭在自己記憶裡尋找到了類似的男孩,記起對方把一片樹葉夾在書中的樣子。這樣的男孩不會被許多人喜歡,也不會在交際圈中成為重要角色,但他可以成為年少記憶裡留存下來的溫柔光景。
少年輕輕說:“好的。”
說著,又看了一眼身後。
尤利婭無師自通:這次“會面”,恐怕有時間限制!他們拿到一定訊息之後,米勒所恐懼的對象就會找上門來。
不過有米勒本鬼在,他們這會兒去的房間,應該是安全的。
……吧。
尤利婭其實也不太確定。
不過等到門關上,什麽都沒發生。她心裡稍微安穩一些,慢慢和米勒講話。費力克斯仍然後怕於自己剛剛的感覺,這會兒刻意站在離米勒最遠的地方。
——他以為剛剛自己的恐懼來源是米勒。
這很說得通。窒息感和米勒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的。
尤利婭聽米勒問:“我看到了那張告示,你們會怎麽幫助我呢?”
尤利婭心中一動。
這倒是個巧合,在加入國家組織之前,她做過很長時間社工,知道一些可以幫助米勒的政策、組織。她很快提議,說自己可以幫米勒聯絡。當然,還需要米勒家人的幫助。
這個過程中,尤利婭仔細地觀察著米勒的神色。
她不至於“同情”一個幽靈,尤其是這個幽靈剛剛差點害死自己。尤利婭此刻的觀察,是純粹地建立在對“任務”的惦記上。他們之前就查到,米勒的家人約等於無,果然這會兒提到“家人的幫助”,米勒的神色立刻黯淡下來。
尤利婭仔細詢問,想要知道米勒是否遇到什麽問題。米勒抽了抽鼻子,背弓下來,手肘放在腿上,說:“他們都不管我。”
尤利婭卻溫和地說,這反倒更加方便了。
米勒眼睛亮了亮。
尤利婭有種奇妙的感覺:如果自己真的更早遇見了米勒,在她還是社工的時候,讓米勒免於校園霸凌、免於死亡,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