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季寒川收起手機,站起來。
身側依然是涼亭、台階,邵佑。
大約因為他們久久不出現,歐陽傑又折返回來,從拐角冒出一個頭,遠遠地喊:“季寒川——邵佑——”
季寒川抬頭,朝歐陽傑揮一揮手,然後扭頭問邵佑:“寶貝,還有其他小朋友嗎?”
邵佑遺憾地說:“沒有了。”
季寒川眼角抽了抽,“所以這次上山……”注定沒辦法給蔣文鑫、趙重元等人做一次完美的“擴展訓練”?
邵佑:“這個啊,不是不可以。”
季寒川挑眉。
邵佑又在空氣中一抓,憑空抓出一個眼皮腫脹,臉頰青腫,不知道被誰暴打一頓的小鬼。
短短時間,它身上變化諸多,看得季寒川瞠目結舌。
邵佑倒是稍微解釋了一句,說廣澄路上的時間流逝速度和這裡並不一樣。當時他們為了在短時間內搞定所有廣播故事主角,就讓寧寧對廣澄路做了修改設定。總體來說,裡面時間流速和現實相比,是六比一。
小鬼瑟瑟發抖。
邵佑把它一推,語氣淡淡,說:“去吧。”
小鬼害怕地看他一眼,而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不過這一回,小鬼知道,自己雖然鑽入熟悉的森林,可無形之中,又有一條線,將他拴在剛剛的鬼巴士中。
歐陽傑在上面大致看完全場。
他視線中沒有小鬼,只是季寒川在和邵佑講話。說著說著,邵佑空手一抓。歐陽傑納悶,想,難道是有什麽小蟲子?也不對,這麽空手抓多危險啊,回頭得和邵佑提醒一句。不過話說回來,他大約也不需要自己提醒。
歐陽傑長歎。
歐陽傑繼續上台階。
歐陽傑上著上著,覺得腿上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趔趄。
他驚魂未定,看著四周,心道:來了!
再低頭看剛剛被推倒的部位。是腰間,衣服上多了一個黑色的小手印,顯然是孩子的手。這個發現,讓歐陽傑有了點意外感。他心中細思,之前錢江市的案例中有提到手印嗎?沒有印象啊。
難道是這裡的鬼也“進化”了?
很有可能!
仔細想想,潘景山這邊的案例,其實一開始就有鮮明的特點:受害者們遇到情況的嚴重程度是在遞增的。
往前那些時候,沒有手印,可能是出於另一方面的原因。
鬼太弱小了。
到現在,因為長久地蟄伏、長久地作祟,“它”也在成長。
這個想法,讓歐陽修心中一凜,立刻朝蔣文鑫和趙重元休息的地方跑去。說來距離並不長,但等歐陽傑見到那兩人的時候,已經從他們的面容中做出判斷:他們也一樣遭遇了小鬼!
原先悠閑的、近乎於“春遊”的氣氛陡然轉變!
有了昨夜經歷,這一刻,蔣文鑫更多的不是恐懼,而是冷靜分析。他想著自己衣服下擺上的小手,說:“我今天早上過來之前,有查到一些潘景山這邊的案件。五六年前,一個小孩兒因為在上山途中嬉戲打鬧,最後墜山崖。對,沒錯,看這個手的大小,鬼應該就是這個小孩兒!”
趙重元聽得一愣一愣。
歐陽傑與兩人相見,先確定他們沒事。之後,他聽了蔣文鑫的判斷,面色一沉。
蔣文鑫正暗暗告誡自己:雖然有了思路,但也不能照本宣科,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個摔下台階死掉的小鬼,最害怕的是什麽?重新再摔一次?不至於……
他靈光一閃,對歐陽傑說:“我有一個想法!”
歐陽傑一怔。
蔣文鑫說:“這個年紀的小孩兒,說白了,仍然有對‘長輩’的本能服從……”
對家長,這份“服從”可能已經被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另有一個角色,會讓他們下意識地聽從。
他話沒有講完,忽聽上方傳來一聲尖叫。
幾人面色一變。
“是鬱萌同志,”蔣文鑫急急說,“咱們先——老趙,你身體怎麽樣,還能撐得住嗎?”
趙重元雖說辦了出院手續,但他的身體其實依舊不能支撐劇烈運動。上山已經是勉強,但他們一路走來,速度都不算很快。但此刻若想趕去鬱萌和竇雲蘇那裡,注定需要速度,蔣文鑫不願意將自己的戰友一個人留在這裡。
趙重元也意識到這點。
根據過往經驗,一個人,太容易出事了。
他臉色微白。
蔣文鑫咬咬牙,一方面,是出於擔心。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親身實踐一下他的想法。於是他對歐陽傑說:“歐陽同志,這樣,你陪著老趙留下……”
趙重元面色一變:“別!老蔣,咱們還是一起上去!”
正如蔣文鑫不願意讓他一個人留,他也不願意讓老蔣一個人走。
情勢頓時焦灼。
在這之中,歐陽傑卻說:“這樣,咱們折中一下。蔣先生,你先全力往過趕。我和趙先生一起,盡量快一些追你。”
事態緊急!
他們沒有更多時間猶豫。當下來看,這算是最“兩全”的方式。兩邊再無他話,蔣文鑫忍不住低頭,往台階之下看一眼,想:話說回來,季寒川和邵佑是不是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不過歐陽好像對他們並不關心。
蔣文鑫胡亂想著這些事,往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