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佑的吻越來越劇烈,近乎像是一種撕咬。他咬著季寒川的嘴唇,季寒川有種自己要被“吃掉”的錯覺。他有點困難地抬手, 拍一拍邵佑的背, 像是無聲的安慰。
在骷髏消失之後, 公交車開始直直下墜, 要撞上地面。
邵佑的手扣在季寒川腦後,親吻又一次溫柔起來。他的唇輕輕碰著季寒川面頰上各處, 吻一下,就叫一聲:“寒川。”
季寒川配合地回答,“嗯, 我在這裡。”
邵佑的手往下滑,滑過肩膀, 再到腰間,手掌扣在季寒川腰上。
季寒川一下子記起許久——真的是“許久”——之前,京市大學,悅來酒店,1307房間。異變者孔新被倒吊在浴缸上,浴室沒有開燈, 只有他和邵佑。他半靠半坐在洗手台邊,而邵佑在神志不清的怪物的視線中親吻他。
季寒川在接吻的同時想:這是什麽奇怪的趣味啊。
思緒隻到一半, 公交車轟然砸下!
他感受到了劇烈震蕩, 但在這之中, 他卻沒有受一絲傷。季寒川睜眼,看到邵佑血紅色的瞳孔。留意到他的視線, 邵佑稍稍起開一點, 注視著懷抱中的男友, 露出一個斯文的、足以讓人膽戰心驚的微笑。
他背後就是那些鬼怪。
季寒川看著這一幕,並不害怕,而是喃喃叫了聲:“老公?”
邵佑態度更溫和,問:“怎麽?”
季寒川自暴自棄:“你也……沒必要總讓它們盯著看吧?!”
邵佑:“……”
邵佑忍俊不禁,輕輕咳嗽了聲,說:“也對。”
鬼怪們消失了。
它們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深夜中的加油站,廣播中的故事。公交車又變得空空落落,只剩下季寒川和邵佑。
季寒川始終看著邵佑。
他眼神這麽直白、大膽,邵佑反倒有點遲疑,“寒川?”
季寒川立刻勾著邵佑的脖頸,親一親他,說:“老公,你眼睛是紅色的樣子也好帥啊。”
他抱住邵佑的時候,感受到入手皮膚的冰涼。
季寒川盡量抱得更緊一點,試圖自己暖熱邵佑。
雖然他也知道,這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邵佑早就、早就……
不再是“人類”了。
他聽到邵佑低低的笑聲。
邵佑問:“這麽喜歡我?”
季寒川眨眼,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邵佑莫名其妙。
季寒川認真地:“你是不是我老公啊?是的話怎麽能問出這種問題?”
邵佑聽到這裡,到底忍不住,大笑出聲。
……
……
歐陽傑原本定下是和竇雲蘇住,不過今晚竇雲蘇不在。
他左手邊是鬱萌那屋,右手邊則是季寒川和邵佑。
蔣文鑫則回了他自己家。
等到凌晨兩點多,歐陽傑還在想之前的事,又開始考慮,邵佑究竟要怎麽對付那些鬼。
他有些不安。
最初把這兩個人招攬進特案組的時候,歐陽傑和羅輯一致認為,季寒川是兩人之中的不穩定因素。但現在看,他們判斷顯然出錯。
邵佑才是“不穩定”的那一方。
這個想法,讓歐陽傑喉嚨乾啞。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好在明天不用早起。正考慮間,忽然聽到旁邊房子傳來的聲音。
是輕輕的講話聲,聽不清楚話音,但有明顯動靜。
有什麽人落在床上,然後是笑聲。之後,卻像是被按下靜止鍵,這些聲音瞬間全部消失了。
歐陽傑嘴角抽一抽,想,現在的年輕人,未免也太不講究了一點吧?這小破招待所,隔音有多差,住慣了高檔酒店的小邵總是不是真的沒數?
但想到一半兒,歐陽傑又愣住。
他出了一身冷汗,記起從剛剛到現在,自己好像始終都沒有聽見開門的聲音。
歐陽傑近乎因為這個念頭而喘不上氣。
他快速地、反覆地想:他們到底是怎麽“進去”的?
我隔壁的真的是“他們”嗎?
歐陽傑明知道自己不應該為了這點小場面而過於投入、恐懼,但他還是忍不住發抖。
這樣躺了片刻,閉上眼睛,都能看到一張鬼臉垂在自己面前。只是歐陽傑勉強想到季寒川和邵佑從前的種種作為,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這樣想著,約莫到了凌晨三點鍾,他臉頰、身體都是滾燙滾燙,冒出一身熱汗,偏偏不敢掀開被子。翻來覆去,終於還是睡著了。只是夢裡依舊不安穩,四處都是惡鬼追著他跑。總算熬到天亮,歐陽傑忙不迭地起床,甚至不敢洗澡。
他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叫鬱萌一聲。不過想一想,先試探地給鬱萌發一條微信,問她要不要幫忙帶早餐。
鬱萌竟然回答了。
她說自己也起床了,乾脆和歐陽傑一起下去吧。
歐陽傑愣愣地答了句“好”。
鬱萌開門,看著眼前衣服皺皺巴巴、頭髮成了個鳥窩的歐陽傑,發愣。
她欲言又止,“歐陽,你是不是——”
歐陽傑苦笑一下,輕聲說:“下去說。”
鬱萌立刻嚴肅起來。
歐陽傑斟酌,不知道要怎麽描述自己隔壁房子的狀況。不過鬱萌顯然也很糾結。
兩人下樓。這個點,路上已經有很多早餐攤。兩人尋了個人多的攤子坐下,叫了小籠包。鬱萌最後先開口,說:“歐陽,我有點事情想谘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