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一直遮著面孔。即便與季寒川往二等艙走,也是有半張臉被捂住,還一直低著頭。到這會兒,臉上的遮掩被取下來,露出一張無比精致、讓人見之不忘的面容。
女玩家顯然很明白自己這張臉有多大優勢,緩緩上前,走到一個NPC乘客身邊,朝對方笑一笑。
那個NPC乘客是個二十余歲的青年,身著長衫,懵懵地看著眼前女玩家。
而女玩家臉色突變,抬起手,掌側劈下,宋和風甚至聽到“哢吧”一聲。
宋和風:“嘶……”摸摸脖子,覺得好痛。
如果說季寒川是站在馬臉男人身後半步,宋和風就是站在季寒川身後再半步,又借著身材小的優勢,讓季寒川把自己擋了個嚴嚴實實。這會兒他從季寒川身後探頭,咂舌,問:“川哥,這些人……”
季寒川說:“是和你我一樣的‘活人’。”
宋和風微微張大眼睛,十分驚喜:“真的?!”
季寒川說:“是。”他看一眼那馬臉男人。眼見女玩家出手,馬臉男人也不甘落後。此刻氣沉丹田,“喝”了一聲,四個拿著桌腿的NPC就都被他推開,倒在地上、滾成一團。
宋和風驚呆了,再偷偷去看後面的另外三個女乘客。
其中一個這會兒大方地露了臉,說:“我叫詹珊珊,可以叫我珊珊。”
正如宋和風對她們好奇,詹珊珊也對季寒川十分好奇。她顯然想問點什麽,又一時沒有頭緒。這男人方才的表現,顯然不知道什麽是“玩家”。那這局遊戲,還真讓人想不通了。
季寒川想一想,說:“我是韓川。韓國的韓,四川的川。”
詹珊珊眨巴兩下眼:“韓國?”這個年代裡,現代意義上的“韓國”建立了嗎?
季寒川看她一眼,眼裡仿佛有點“怎麽這麽不學無術”、“哦,女流之輩”——他當然不會真正這麽想,可此刻,他扮演的是一個上世紀的富商子弟。或許接受了一些先進思想,但骨子裡仍然瞧不起很多東西。
季寒川道:“齊楚燕趙韓魏秦。”
詹珊珊:“哦哦。”戰國七雄啊,她想起來了。
二等艙的NPC們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卻也不敢多說什麽,隻縮在一邊,看這群三等艙上來的人講話。
在這點空檔,馬臉男人與先前手刀劈暈NPC的女玩家也講話。前者聲音低沉,說:“丁英達。”
後者笑一笑,撥了撥先前一直被捂在麻袋裡,此刻才能披散下來的頭髮,說:“胡蝶。”
季寒川的視線在胡蝶四天沒洗的頭髮上掃過去,心情有點微妙。
已知條件1:玩家在每局遊戲結束的時候,狀態會被刷新。
已知條件2:“刷新”之後的狀態,即玩家們最初進入遊戲的狀態。
也就是說——
如果在最初“遊戲”降臨的時候,有些玩家的個人狀況堪憂。
那在每次遊戲結束“刷新”的時候,隊友都會面臨一些比較尷尬的場面。
在這樣的“規則”下,因遊戲場次太多、千奇百怪,故而玩家們近乎不可能遇到曾經隊友的設定,仿佛變得有人情味起來。
有了三個自我介紹,剩下的兩個女玩家也開口。
其中一人先前搓著胳膊、顯得頗為焦慮,說:“我叫畢婷。”
另一人道:“蘇潔。”
宋和風看著她們,視線轉了幾圈,最終落在蘇潔身上。
怎麽說呢——
旁人的狀態,宋和風多多少少能有些理解。
不管是恐懼,還是冷靜。是在這種情景下也能鼓起勇氣、表現得樂觀,還是因為先前遇到的事,而變得有些過度敏感、乃至一驚一乍。
唯有蘇潔,讓宋和風有些看不透。她好像一直就站在那裡,沒什麽動靜,也沒什麽人氣兒。跟在其他女玩家身後,像是一道可有可無的影子。
這輪自我介紹結束之後,玩家們繼續往上走。
同一時間,頭等艙。
因在貨艙前、在路上的幾番折騰,雖然安平輪總體就這麽大,但離先前宋和風過來、叫走季寒川,已經過去約莫一小時。
在這一小時中,二等艙乘客展現出了驚人的團結,一間一間砸開頭等艙的門,把裡面的乘客綁出來。除了最先在宋柔那裡卡了點殼外,往後要順利很多。也遇到了房間砸開、裡面沒人的情況。或者房間門死活砸不開,興許是有什麽東西頂在門上。
面對後者時,二等艙的乘客們罵罵咧咧,最終錘一下門板,看著門板在手下震動。他們不是老大,沒有老大那麽大力氣,眼下做不了什麽。但一來眾人拾柴火焰高,多叫幾個弟兄,把鎖破掉,後面哪怕是把整張床都搬來頂門,要推開,也不是難事;二來——
有人琢磨著,笑了下,朝裡面喊:“裡面的,你有種就別出來!到時候你求我們,我們也不會放你。”這樣喊完,拉著幾個其他二等艙乘客,去其他房間搬了櫃子過來,幾個櫃子堆在一起,再用床側過、頂上。最後還嫌不夠,又推了兩個矮櫃,徹底佔據走廊剩余空間。
旁人從這裡過,得要抬腿跨越。裡面的人想出來——
完全做不到。
“這孫子,恐怕正後悔著哭呢。”
“哭就哭,他不是不出來嗎,那就永遠別出來了!”
這樣嘻嘻哈哈,去砸下一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