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二十多的男女,關雯雯甚至快三十歲。雖說臉嫩,但心理年齡比遲向東成熟很多。
關雯雯要推拒,說“不方便”。
芍園那麽多宿舍,和遲向東打過交道的男玩家有很多。遲向東會那麽問她,原本就是奇怪的事。
關雯雯力求把一切扼殺在萌芽中。
但在她開口前,遲向東像是回心轉意,先一步道:“算了。”
關雯雯看著他五顏六色的臉。
遲向東:“我去找其他地方。關姐,不好意思啊。”
關雯雯輕輕“哼”了聲,沒說什麽,拎著椅子離開了。
遲向東看她背影,忽而喊:“關姐!”
關雯雯腳步一停,回頭,語氣很凶,聲音還是壓下去的:“別吵!他們在睡呢。”
遲向東說:“你把頭髮剪了吧?”
關雯雯嘴角抽抽。
她沒說話,轉身,回自己房間。
至於遲向東,他笑著搖了搖頭,進門、拿衣服,也帶上手機充電器。然後按照前面說的那樣,去井碌宿舍洗澡。
洗完出來,遲向東原本想直接把衣服扔掉。但井碌有點詫異,說:“遲哥,衣服你不要了啊?”
遲向東一愣。
井碌說:“這得穿一整年呢,超市衣服多貴啊。”
遲向東默默收回手,拿著衣服,去洗手台搓洗,順道征用了洗手台上的洗衣液。井碌坐在自己椅子上,正在拿switch玩遊戲。不能聯網,但也算是被玩家羨慕的娛樂。聽到水聲,他往外看了一眼,在看到遲向東倒洗衣液時,井碌眨了下眼睛,之後又收回視線。
他琢磨:一瓶洗衣液多少錢來著?算了,給遲哥用用也行。
莫文昭等人睡了個大覺。
一直到傍晚,肚子餓得咕嚕嚕叫了,莫文昭才搓著眼屎,從床上下來,洗了把臉。
雲鴻才比他先醒一會兒,開了小台燈,在自己床上看書。趙可則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歪在床上,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直板機,玩手機自帶的俄羅斯方塊。
“莫哥行了?開燈吧。”趙可說。
莫文昭就去開燈。他看時間,快六點。莫文昭:“晚上吃個自熱米飯吧?”是原先超市的掃貨,“向東呢?”
趙可說:“不知道。”
雲鴻才倒是猜到:“興許是讓雯雯攔下來了。雯雯做事就這樣,怪小心的。”
莫文昭想了想,“行,先不管他,咱們先吃。等吃完,咱們開個小會。”
這晚七點,天色完全暗下。大草坪上,卻亮起璀璨的光彩。
音響放著熱鬧的音樂,季寒川和邵佑坐在台下,融入NPC學生之中。他們兩個肩膀挨著肩,季寒川靠在邵佑左側,頭歪在男友肩上,手扣住對方的手。
他說:“這有點像咱們年輕的時候。”
邵佑說:“怎麽這麽老氣橫秋。”
季寒川就笑。台上有人開始唱歌了,是季寒川沒有聽過的流行歌曲。他從前似乎錯過了許多,好在沒有錯過邵佑。
身邊是歌聲的海洋,NPC學生們舉起手機,用手機背面的手電當做熒光棒晃動。乍看上去,這是一篇熒光的海洋。
季寒川聽著、聽著,有些動容。
台上唱歌的學生,唱得不算那麽好聽。因為情緒的緣故,甚至有些破音。他與邵佑身邊的歌聲就更亂七八糟了,有人連歌詞都記不清,只會跟著“啊啊啊啊”。初秋的風吹來,吹在每一個人身上。天上星鬥閃閃發亮,耿耿星河欲蜀天。
這是生命的氣息。
他們遇到困境,又頑強地堅持著。
季寒川側頭,看向右手邊的一棟房子。沉沉夜幕之中,紅磚黛瓦的小樓隱沒在陰影下。他眯起眼睛,可惜還是看不見上面寫的一個又一個名字。
他和邵佑挨得很近。
季寒川說:“邵佑。”
邵佑:“嗯?”
季寒川說:“我有點想親你。”
邵佑側頭看他。
兩人對視。在封閉的校園內、潮水般的歌聲中。他們視線交纏,面孔一點點靠近,最後雙唇碰到一起。
邵佑攬著季寒川的肩膀。
季寒川回抱住對方。
在他們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震驚似的“臥槽”,但轉眼,那些聲音都消散了。台上的女生唱完了歌,卻沒有下來,而是說“我有些想說的話……”
她說著,台下的人聽著,季寒川與邵佑接吻著。
他們的動作很輕。在茫茫人海中,這個吻不夾雜什麽欲望,只是一種親近。他們唇舌糾纏,季寒川覺得自己的舌尖被輕輕吸吮,很珍惜,又很親昵。昨天剛剛感受過邵佑最有侵佔性的時候,到這會兒,卻那麽溫和,沒有驚濤駭浪,更像是春和景明,輕風細雨。
這個吻花了很久才結束。
他們額頭貼著額頭,各自平複。季寒川說:“我其實……”
邵佑輕輕“嗯”了聲。
季寒川失笑,“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邵佑嗓音有點啞,說:“我知道。”
季寒川一怔。
他往後一些,和邵佑對視。
他們背後,那個NPC學生正和旁邊的人嘖嘖稱奇:“他們親了好久哎,一首歌都要完了,早知道我就記個數——”
邵佑沒忍住,笑了下。
他說:“寒川,我都知道的,但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