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生子。
邵佑為此抗爭。
他讀高中的時候,沒有能力傳達自己的聲音。雖然已經在嘗試做一些投資,但當時邵佑未成年,法律並不會認可來自邵佑本人的投資行為。所以他做這些,都是用陳管家的身份證。而陳管家,說到底,還是邵先生的人。
所以邵佑隻把那些行為當做練手,當時的帳號裡有再多錢,在邵佑眼中,和自己沒多大關系。
到成年以後,高三那段時間,邵佑依然蟄伏。他知道,邵先生能對自己施加的影響太大,不能硬碰硬。
一直到大學畢業,邵佑羽翼豐滿,才明確告訴父親:我沒打算玩玩兒。我只要寒川。
他們的感情其實幾度發生變化。
季寒川從來不覺得,高三那年,邵佑雖然耐心糾正自己生活習慣、耐心教他讀書做題,與他談戀愛,接吻,擁抱,男生間的互相幫助,皮膚上輕輕擦過的手指,留在身上的曖昧情色印記……這些都有,但那時候,邵佑並沒有真的“愛”他。
是在以後,邵佑遭遇靈異事件,從起初的無措到後面鎮定,到後面,季寒川也被卷入其中。
在季寒川看來,這個過程裡,無數次吊橋效應、無數次經歷危險時的腎上腺素爆發、荷爾蒙暴動……這才真正催生了他與邵佑之間的愛情。
邵佑起先不打算讓邵先生知道這個。
他知道這個世界在變化,自己的生活非常、非常危險。把寒川卷進來,已經讓邵佑無法接受,如果更多人因為自己遭遇險情,邵佑恐怕得考慮一下,自己是否要把自己流放到無人島上。
他只能以其他方式與邵安遠抗爭。
在這過程裡,邵安遠欣慰地覺得,自己兒子終於“長大”。
所以在邵佑展現出的商業才能面前退了一步,說,你可以不結婚,我也不是那麽迂腐。
但是——
你得有個孩子。
來繼承你爺爺開拓的、我繼續發展的,未來在你手上依然會進一步成熟的商業帝國。
常年與邵佑在一起,季寒川也學到很多事。除了乾巴巴的知識外,另有察言觀色。
他能看出來,這一次,邵安遠上來就亮了底牌。
但同時這邵安遠的底線。
以這對父子動輒走在灰色邊緣的做事風格,季寒川覺得,直接把邵佑藥暈、再找人取他精子去做代孕的事兒,邵先生應該做的出來。
對此,邵佑的態度是:“我不會要和其他人的孩子——代孕又怎麽樣?那是從其他人肚子裡出來的!有其他人的卵子。我只要寒川。”
邵先生聽完,認為這是邵佑的愛情宣言。但季寒川知道,這裡面是有感情含義沒錯,但也包含邵佑不想牽連其他人的決心。
兩邊信息相差太多,注定不能溝通。
所以邵佑提出了另一種解決方案。他說,邵先生不過五十歲,完全可以再生一個。
季寒川:“……”
他純屬圍觀,看那兩父子鬥法。
只有在邵安遠的視線落在季寒川身上時,他才聲明一下:“邵先生,我知道你投資過一些生物實驗室。但現在的科學發展、基因技術,應該的確不支持男人生孩子。”
邵安遠的視線挪開。
他和邵佑都很忙,不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這種事上。而邵安遠當時並不算急切,說到底,邵佑才二十多歲,以後想通,再要孩子,也沒什麽。
他自己都是三十歲才有了邵佑。
倒是邵佑。他問季寒川,如果他們兩個有孩子,那孩子要叫什麽?
那時候,邵佑又被一個鬼纏上,十分憔悴。季寒川也直面過那個鬼幾次,知道那鬼的攻擊手段,就是把自己從前墮胎掉的小孩塞在別人肚子裡。
他們談這話的時候,場面並不溫馨,甚至有些詭譎。
邵佑疲憊不堪,季寒川安慰他,說:“叫平平、安安?”
別人看邵佑,是見他年少有為,也是見他父親、爺爺創造的滾滾金錢,覺得邵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
但季寒川知道,比起這些,邵佑更希望生活平安,不再有其他波折。
邵佑那會兒笑了笑,說:“哎,有點俗氣啊。”
季寒川很隨意地說:“哦,那就叫寧寧吧。”安寧、順寧。
邵佑摸摸下巴,問:“姓什麽呢?”
季寒川看他那副戰損的樣子,摸摸男友頭髮,說:“以後再說。”
這個以後,就成了很久、很久以後。
第240章 戒煙
在離開海城、獨自進入遊戲之後, 最先的幾十局中,季寒川過得並不好。
他與邵佑一起特訓了很多年,身手絕對是玩家中的頂尖存在。但他打不過遊戲生物。
他逃離海城,邵佑在他背後成為怪物。季寒川心中備受煎熬。
也因此, 他看著那些奇形怪狀、凶狠殘暴的遊戲生物時, 會想:他們之前是什麽樣?
也是普普通通生活的平凡人吧?
只是生活實在太殘忍。
當時, “遊戲”還沒有衍生出更多之前、之後年代的場次, 所以季寒川去的每一局遊戲, 都是由某個“第一輪”清場、刷新而來。
遊戲場景中, 保留著當時人們面對猝不及防降臨的絕望修羅場,留下的種種痕跡。
這種充滿人性、生活化的痕跡, 在精神上帶給季寒川巨大的摧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