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說:“我剛剛出來,看到有人去村長家。”
村支書一愣,說:“嗯。”
季寒川毛遂自薦:“文德哥,我們一起吧。”
村支書為難,說:“山路不好走。”
季寒川說:“總要出點力。再說,我們乾旅遊的,從來都是上山下河,哪次輕松了?”
村支書仍然猶豫。但最後,他還是點頭。
沒辦法,失蹤那麽多人。他原本覺得,建樹一定會重視。可在經歷了之前的事之後,村支書忽然不確定了。他甚至懷疑,村子裡其他人聽到蘭婆那番關於“鬼腸子”的話後,會不會和建樹一樣,不去找人。
兩人按照商量好的,先去村支書家裡。路上,季寒川有點遺憾於自己沒吃嫂子親手做的凍肉。村支書沒心思和他開玩笑,但季寒川好心好意幫忙,又只是嘴巴上扯扯閑話,腳下步子一點不慢。所以村支書無奈,勉強接了句:“以後吃。”
等牽狗、安撫幾句妻子,季寒川又跟著村支書,匆匆往各家走。季寒川提醒:“衣服得拿塑料袋分開裝吧,不然竄味兒了。”
村支書:“對。我都忘了。”
兩人忙活一上午,終於在九點多時收拾好,一路向西,到上山路上。
叢林深密。村支書原本擔心季寒川跟不上,但季寒川表現很好。他手上拿了把村支書給的柴刀,一路劈砍開路。村支書從小孩子的衣服放起,方嬸沒給他衣服,他說破嘴皮子都沒用。其他人家,有人對蘭婆的說法心懷畏懼,有人卻仍抱有期望。最終,村支書一共拿到大人小孩共八件衣服。
狗聞了聞那件米老鼠圖案的秋衣,喉嚨裡發出“嗚嗚”聲,向前奔去。
村支書一喜:“成了?”
季寒川說:“我們不要迷路,做好標記。”
他們一路往深,順便在樹上刻下字符。
可能正如蘭婆所說,此刻天亮,所以沒再出現鬼打牆。
可走到某一處時,大黃二黑似乎十分困惑,在原地繞來繞去,分不出下一個方向。
村支書心中焦慮,不斷哄狗。而季寒川抬頭,看了眼樹林頂端。
他自言自語:“又起霧了。”
第191章 程娟
山林起霧, 寒風蕭瑟。
天氣是真的冷, 不過村支書在這邊待習慣了, 季寒川更是被“遊戲”增強了體質。雖說在當前關次,體質上的增強被遊戲本身的難度弱化。可至少在穿著嚴實後,一陣風刮來,他不覺得涼寒。
季寒川說:“風不大, 應該吹不走霧。”
村支書哄著狗,抬頭看一眼周邊, 歎道:“太陽出來或許就好了。”
季寒川說:“或許出不來。”
村支書:“……”
他看了季寒川一眼。
這學生好心好意, 在村裡其他人都戳不動彈的時候與自己一起上山, 先前行路也不曾喊苦。所以在村支書看來, 季寒川這會兒大約也是認真擔憂,而非出口詛咒。
村支書忍耐片刻,覺得自己先前認為村中人迷信不可取,此刻也就不能反過來指責季寒川說話不吉利。
可他理智如此, 情緒上還是有些被噎住。
季寒川立刻改換話題,說:“文德哥,大黃二黑既然在這裡不走, 是不是孩子在這裡停了很長時間?咱們在附近找找?”
村支書微微皺眉。他點頭, 把兩隻狗拴在一邊的樹上,叮囑季寒川:“別走遠了。算了,我們還是一起——”
季寒川笑了下, 說:“不用。我們分開找, 效率會提高很多。接下來還有七個人呢。”
村支書卻擔心季寒川迷路。
季寒川耐心地說:“大黃二黑就在這裡, 待會兒文德哥你回來了,如果我不在,你讓大黃二黑喊兩聲。這嗓子,我肯定能聽到。”
村支書終於被說服。
兩人分開來找。村支書的聲音越來越遠,而季寒川象征性地往旁邊走了兩步之後,又折返原地。
他覺得那個小孩就在這裡。
只不過自己和村支書肉眼看不到。
聽村長的描述,這裡鬼打牆的機制,應該是“遊戲”把空間拉伸、複而重疊。像是在揉面。只不過又比揉面複雜一點,不會出現人經過某個“結點”時,後腦杓在前、正臉在後的可怕情況。
再聽蘭婆的話,到了晚上,才能進入“鬼腸子”。
季寒川認為,等到天黑,鬼打牆的空間會與現實重疊,把外界的人撈進去。
而在天亮時,通道關閉,兩個地方明明在一個場地內,可正如交疊的虛影,誰也摸不到誰。
村支書的尋找注定徒勞。
與其花大力氣找尋,還不如在這裡留下一點訊息,告訴那些失蹤的人,他們具體什麽情況,要怎樣才能脫險。
季寒川從口袋裡摸出紙筆。所有玩家都隨身帶著小本子,這似乎是谷老師的要求,往前翻,能看到一些字跡,從學校課業到會議記錄,無所不包。到現在,季寒川的小本子已經用完一半。
本子上掛著一根拇指長短的圓珠筆。季寒川斟酌片刻,開始在上面寫字。
村支書回來時,就見到這一幕。他微微怔愣,一方面放心季寒川沒有出事兒、讓失蹤名單上再多一人,另一方面,則是覺得不明所以。季寒川在做什麽?
季寒川抽空解釋,臉上露出一點悵然,說:“叔,我沒找到孩子,但剛剛轉來轉去,還是覺得孩子應該在這邊停留過。”他沒有把話說太滿,但正是這樣,反倒讓村支書信服:哪怕不信季寒川,還要相信自家的兩條狗啊。狗鼻子最靈,聽建樹說,從前村子裡遭了賊,都是讓狗去追,成果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