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馳讚同。在短暫的“正在輸入中”後,他激情洋溢地和季寒川商量,說自己以前做過類似的事,對此十分熟稔。然後還抱著謙遜學習的態度,問季寒川,八小的挑戰之後會怎麽發展。
季寒川回復:你心情好像不錯?
又回答問題:結局可能是玩家觸發了什麽點,讓鄭鑫被繩之以法吧。
孫馳回復:嗯,給毛毛加了頓餐。
考慮到韓川那邊有一大家子,應該不介意其他人跟著喝點湯,於是孫馳說了自己去林世盛住處“蹭肉”的情況。
他真的很驚喜,原本緊趕慢趕,擔心其他玩家已經搶佔先機。不過很出乎意料,林世盛家裡的鬼,是個儲藏室裡待了十年八年的破布偶,機敏狡詐。對上毛毛,卻不如毛毛狡詐,被順利擒獲。
也不知道是其他玩家都沒來,還是來過,但铩羽而歸。
孫馳也不打算在群裡問。扮豬吃老虎嘛,他懂。
再說了,就毛毛那慫樣,原本也當不了老虎。
季寒川果然不介意,還回答:恭喜啊,毛毛現在怎麽樣?
孫馳:還是隻脾氣特爛的兔子。不說了,鄭鑫那種畜生,是該遭報應。
季寒川看到,覺得好笑。
他不覺得孫馳這種想法可笑,只是覺得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抱著這種想法,實在有點稀奇。
也挺可貴的。
孫馳感歎完,又和季寒川說:老弟啊,其實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兒。
季寒川心不在焉,問他:什麽?
孫馳:和一開始那些遊戲相比,好像越往後,遊戲的故事性就越強。
季寒川微微一頓。
他盯著手機屏幕,眼睛眨動。再抬頭,寧寧坐在他對面。
她模樣仍然甜美,兩隻手托著下巴,假裝自己是太陽花。
季寒川見了,唇角微微彎起一點,說:“你也覺得。”
邵佑回答:“對。”
“遊戲”在進化。
季寒川一面回復孫馳,一面說:“而且還有一個事,我覺得不太對。”
邵佑說:“什麽?”
季寒川說:“不說其他場次吧,就拿這局來說。我遇到的挑戰裡,有傳說中的招鬼遊戲、緊貼社會新聞的探索內容……說白了,這局中的桌遊叫《深淵遊戲》,也沒錯。這的確是個小型的、只在一個世界裡存在的‘遊戲’。”
兩個相距甚遠的世界,通過寧寧,無形地有了交集。
季寒川說:“招鬼遊戲中,瑪麗就不說了,明顯是國外流傳過來的。周琴那個衣櫃遊戲,”說到這裡,他停了停,不意外地見寧寧擰眉,於是季寒川微微笑了下,“原形也是國外的一個小遊戲。”
寧寧插嘴,說:“我討厭她。”
她不是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但她會觀察。
她見過許許多多玩家,知道人性中的光輝也知道人性中的醜惡。寧寧對此不抱有任何帶個人情緒的看法。她畢竟沒有“人性”。
但寧寧生命的本源,是邵佑對季寒川的關切愛護。那股來自邵佑、後來在季寒川心臟停駐了數十個世界的力量,是寧寧最初、也是最原始的“是非觀”。
她喜歡邵佑,喜歡季寒川,喜歡這兩個爸爸。
她喜歡季寒川送給自己的蓮花燈,所以在這基礎上,才會嘗試著“喜歡”與蓮花燈帶有羈絆的程娟。
她本能地討厭那些有可能破壞季寒川與邵佑關系的人。
寧寧說:“她走不了多遠。”
季寒川看著寧寧。
看以前只會害羞、只會甜甜地笑的小姑娘一本正經,說“討厭”兩個字。
他心中微動,口中說:“我也不喜歡她。”
季寒川透過寧寧,去看邵佑。
邵佑的眼神與他對在一起。
他們是相處了十年、相愛了數千個日夜的親密伴侶,不用言語,隻用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明白彼此在想什麽。
季寒川:寧寧的“長大”,是不是已經到了另一個層面?
他此前曾模糊地考慮到這點。
僅僅在剛剛過去十幾天的海城世界中,寧寧就躥高很多,外貌飛速發生變化。
那她和程娟在一起這段時間,做了那麽多事,成長卻像是減緩了,這讓季寒川覺得有些奇怪。
可如果寧寧仍然在成長呢?
只是不再是外形,而是“情感”。
邵佑眨了下眼睛,無聲地回答:好像是的。
季寒川倏忽心跳。
他想:這意味著什麽、代表著什麽?
會給未來帶來多少改變?
也就在此刻,手機屏幕亮起,是孫馳的消息又發過來。
季寒川垂眼去看,同時慢吞吞說:“……我隻喜歡佑佑和寧寧。”
寧寧捧著臉,開開心心地笑。
邵佑在辦公室裡,臉色:“……”
“寒川,”他說,“你把我叫什麽?”
季寒川一本正經,“老婆。”
邵佑歎口氣。
季寒川抬眼,笑眯眯叫:“老公。”
他說:“——我想你了。”
邵佑:“……”
他心臟猛地一擰。
這會兒是本局遊戲第七天。此前,季寒川在山淮村中停留了九天。再往前,是海城世界裡的十五天休假。
他們並沒有多久沒見。
可季寒川那麽說,視線仿若直直戳中邵佑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