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說:“這人真的……”太惡心了!
“還有三個失魂人。”二姑娘厭惡地看著眼前男人,像是在看什麽垃圾,“帶回去,帶給‘祂’。”
他們這些“山鬼”,說白了,都是早年在山上因各種原因枉死的人。眼看著自己屍骨被一點點舔舐、吞沒,卻無能阻止。到最後,連魂魄也被拘在山上,哪裡都不能去。等到有其他人上山,正好遇到“祂”饑餓、將要醒來,山鬼們還要扮作旁人面孔,圍繞在山上活人周圍,看他們驚慌失措、驚恐不已。
在“祂”的控制下,山鬼們看不到白天,每日只能流連於黑夜。
但“祂”又給他們面前栓了一根胡蘿卜,驅使山鬼們行動。
——只要在“祂”餓了的時候下山,再能帶食物回來,“祂”就放山鬼們自由。
在這之間,“祂”會幫山鬼附在前頭上山的活人身上。十幾個人,不夠填肚子。但能作為誘餌,誘來更多食物。“山”已經存在很多年,做過很多次這種把戲,駕輕就熟。
山鬼們把這當做來之不易的機遇,竭力渴望。
唯一的問題在於,山鬼是怨魂,而活人體內仍然有其他魂魄,兩邊糾葛在一起。最先一兩天,活人魂魄因“山”的能力沉睡著,所以山鬼能自由行走。可往後,兩方就會陷入膠著。他們開始在白天昏迷不醒,只有晚上的短短幾個小時才能行動。如果能順利吞掉活人魂魄,就能佔據這個身體、順利重新活一遍。這是“山”給予他們的饋贈。聽其他怨魂說,甚至有山鬼從這種方式中得益,活了幾百年,才終於在一次與活人魂魄搶身體中翻車、死去。
從這個角度來看,山鬼們下山,也蘊含風險。迎接他們的,可能是新生,也可能是魂飛魄散。
可山上昏暗陰沉,山下卻有眼光普照。等著一切結束,山淮村重新迎來太陽,山鬼們也能有另一段新生。
所以還是為此機遇心動。
要摒除掉被活人魂魄磨去意識的風險,也不是沒法子。
得找到天生的失魂人。
他們只有一具肉軀殼,渾渾噩噩地長大,渾渾噩噩地過完幾十年。可事實上,他們身體裡,從來沒有魂魄。
“剛剛有東西燙到我了。”三姑娘,也就是之前想要附身男童的山鬼開口提醒。
“這倒是麻煩……”大姑娘沉吟。
她們考慮著事情,眼前的男人聽到幾人談話,身體微微發抖。他聽出來了,佔著自家大女子、二女子和三女子身體的,已經是之前那些怪物!
但她們說,有東西會燙到他們。想來,就是自己從兒子懷裡掏出來的東西。
男人提防地看著三個山鬼,而山鬼們似乎一點掩飾的想法都沒有。她們把男人圍在中間,男人從懷裡掏出雷擊木碎塊!
山鬼們尖嘯一聲,撲了上去!
從前只有男人對一屋老小施暴,眼下女兒殼子裡換了芯子,去把他壓在地上,輕輕松松扭住手臂,另一雙手摸上來,按住男人脖子。而剛剛他翻出的雷擊木碎塊在這時候滾到一邊,徹底被泥漿浸透。
“真惡心。”
他聽那群怪物說。
然後“哢嚓”一聲,男人身體猛地一顫,隨後就歪過去,失去意識。
三個山鬼站起來,一人去撈床上懵懂的男童,另外兩人則撈上外面兩個還在淋雨的女童,隨後迅速離開,上山,希望帶回更多夥伴。
至於男人、女人的屍體,就這樣躺在屋裡。
第六天,天亮。
除去多了兩個傷員之外,玩家們情形還好,沒再減員。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村裡卻有糾紛。
村民們起先分為兩派。第一派覺得,既然山鬼能像昨晚那樣除掉,那今天再來一次,就不會再有威脅。
但另一派以村長為首,十分強硬,一定要捉住所有西城大學學生,再把他們祭祀給山神!
兩方爭執,前一派人問:“建樹,你這是為什麽!”
程建樹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過。短短幾天時間,他身心備受折磨,這會兒臉頰凹陷下去,宛若一個吸毒佬。可這時候,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他說:“山神生氣了——”
村民們一怔。
程建樹道:“山神想要祭品,我們卻殺掉了他派來的使者。”
他冷漠地看了一圈,問村民們,“你們覺得,這就是結束了嗎?”
村民們被問到,不知所措。
程建樹道:“除非我們永遠不再上山、不再和外界溝通!否則,山神還沒有息怒,如果我們再次出現在‘祂’面前,結果只能是死。”
村民們漸漸動搖。
程建樹:“至於西城大學的人,他們之後一樣不能上山,不能回去!”
村民們之間多了淅淅索索的議論聲。
程建樹很滿意自己製造出的恐慌效果。他厲聲道:“既然一樣是死,我們為什麽不趕在山神大人更加震怒前,結束祭祀?我們為什麽不用一群本來就該死的人的生命,換所有人安全?!”
村民之間,兩派漸漸成為一派。
再無動搖。
殺了西城大學那些人,才能救下山淮村其他人!
程建樹意味深長,說:“沒有時間了。”
他們商量事的時候,村支書不在。
這時候,村支書已經徹底被村裡人摒棄在“自己人”的圈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