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倫一怔,聽出他言下之意。
他不算太意外,但還是向季寒川確定:“你的意思是,其他東西,不一樣?”
季寒川想了想:“你說的那些,溫迪戈,我沒聽說過。惡魔,也只在電影裡見過。”
杜倫便問:“那你會遇到什麽?”
季寒川簡單描述一番,從安平輪上的魚臉船員說到海城一中床頭的黑影,還有前面那場RPG第一人稱恐怖遊戲、雙六……
杜倫聽完,笑了下:“沒有我想象中那麽不同。”
“但也確實不一樣,”季寒川道,“比如,我在雙六裡遇到的第一個挑戰是‘吃糧’。”他簡單描述了一下規則,聽得杜倫嘖嘖稱奇。
與旁邊劍拔弩張的氣氛相比,這邊算是友好交流。
最後,杜倫話鋒一轉,“你和我一開始想象的很不一樣。”
季寒川看他,笑了下:“你呢?你真的是‘教授’嗎?”
杜倫一怔。
他看著季寒川,像是困惑、不解。
——玩家並不能看到自己的角色卡。
因寧寧存在,季寒川仿佛憑空開了上帝視角,可以俯瞰一切。
他知道杜倫的角色卡裡寫著,他是某大學文學系的教授,主要負責科目是古典文學。
但此刻,他問的並非是ABYSS GAME的參與者杜倫,而是“深淵遊戲”的玩家杜倫。
杜倫緩緩說:“什麽是‘真的’?”
季寒川糾正:“哦,我覺得你很有那種給人上課的氣質,讓我想到了之前遇到的一些老師。”
杜倫沉默,嘴唇抿起來,上面帶著點乾澀的起皮。
他默不作聲,給自己倒了一杯起泡酒,斟酌:他這話……
到底是什麽意思?
同時,彈幕裡,無數玩家都在滿頭問號。
“@導演,你就直說吧,韓川真的是托吧?否則他怎麽可能知道角色卡上寫了什麽東西?”
眾所周知,ABYSS GAME雖然這十年來大火,節目組儼然登上娛樂公司的頭把交椅,可每年被“找來”參加真人秀的玩家,此前大都是陌生人。
之所以說“大都”,是因為惡趣味的AG節目組曾舉辦過一場情侶對抗賽。他們從世界各地抓來五對情侶,要求他們先互相廝殺,在由活下來的人進入下一輪逃殺。
在ABYSS GAME中,惡意被無限放大。
“呃,也沒什麽吧?PAST60不是說了嗎,只是因為貓頭鷹長得像是一個教授?”
“真的是這樣嗎kkkkk”
“機器人說的那句話是中文,翻譯過來字面意思的確是這樣,可中文是一個高語境語言,我認為他後面的解釋只是■■■……”
“是的,”杜倫最終告訴季寒川,“沒錯,我在UCO代課,主要負責科目是……”
季寒川聽著、聽著,慢吞吞喝起杯子裡的酒。
他想:果然是這樣。
又想:可我呢?我為什麽是“不明”?是偶然還是其他原因?
認真說來,要季寒川自己總結一下自己的“身份”,都有點為難他。
一定要挑一個標簽出來,那他或許算是眾誠集團的董秘?可這個董秘一年到頭大半時間都不在公司上班。
這麽一來,他的身份顯得很縹緲、虛無,找不到一個停落點。
但是不是也有另一種可能性。
這的確是一個清洗向的遊戲,只是季寒川被格外針對。
他想著這些事情,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杜倫講話。
杜倫似乎判斷季寒川完全不是威脅,所以在他面前十分放松,眉梢眼角都帶著不警惕。
他們的話題轉向其他玩家。
在這之中,杜倫好像認為賈爾斯、屠夫兩人的威脅最大。
這兩人一個身材健壯,一個敦實雄厚。不過身材大,在雨林中掩飾也總要麻煩一些。
時間流逝,轉眼到了七點。這時候,舞廳的門忽然打開了。
數個機器人一起走進來,為首的那個推著一個餐車。
等所有機器人站定,一共十個,舞廳的門重新關閉。
玩家們詫異,“這是做什麽?”
為首的機器人一本一眼回答:“接下來,是觀眾們最期待的環節之一!”
諾曼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羅密歐,笑嘻嘻問:“他們是不是每一個環節都這麽說?”
機器人說:“……抽取身份牌!”
羅密歐磕磕巴巴,回答諾曼:“可、可能吧。”
諾曼眨了下眼睛,看著他。
羅密歐比他高了十公分左右,諾曼要抬頭。
少年臉頰上有雀斑,一雙黑色眼睛在燈色照耀下清澈透亮。
他定定看著羅密歐,像是在觀察。
最後,諾曼笑了笑,說:“哎,你真的假的啊?”
羅密歐看起來十分迷茫,“你在說什麽?什麽真的假的?”
諾曼輕輕笑了聲,“別開玩笑了,能在這裡的,都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你這樣,真能撐到現在?”
少年托住自己下巴,虎口卡在下巴尖上,沉思、判斷:“你肯定是裝的!”
羅密歐的眼睛睜大一些。
他看起來不知所措。
藍色的眼睛裡帶著溫和、困惑的情緒。
諾曼嘖嘖稱奇,“你裝得還真不錯。”
羅密歐溫和地說:“我沒有。至於為什麽能通過遊戲,那是因為,父一直在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