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賈永萱有種自己被排除在外、對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不妙觀感。
她閉上嘴,倏忽覺得自己好像不應該坐在這裡。比起周遭三人,可能還是與自己一同前來的同事更值得信任。
可這樣一來,不免又想到岑鴻。
賈永萱頓陷煩惱。
馮興賢同樣煩惱。
他簡直覺得自己和韓川沒有在玩一個遊戲。
好在隨著對方的話,馮興賢迅速理順思路:照這個意思,接下來還有一個“劇情”,但因為某個角色沒有主動開啟,所以外面的天才會一直不亮?
也對,否則隔壁那一家三口一直都不出場,他們出現在這兒的意義是什麽?
馮興賢很快接受這個。
問題在於,他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何緣由。
馮興賢留意到,韓川的視線一直落在抱小孩的女人身上。
所以他一起看過去。
在兩重玩家目光下,郭曉璐抬起臉。
她問:“這樣不好嗎?這裡有食物,其他‘人’都可以不吃東西,至少可以撐一個月。”畢竟是旅館,又提供餐廳功能,自然有囤積食物。別的不說,季寒川回憶一下,之前在餐廳裡,自己的確看到了堆在牆角的裝土豆麻袋。
這是郭曉璐今晚第一次直面兩個玩家,也是馮興賢第一次在郭曉璐清醒的時候看她正臉。
他心中愈發猶疑。
季寒川看著郭曉璐,又看洪薇、聰聰。
他沉默片刻,笑了下,“看來你們都知道啊。”
馮興賢想:知道什麽?
季寒川:“這就奇怪了。我之前遇到的‘人’裡,能知道這些的,大概隻佔百分之一吧。”
程娟的村子裡,只有她一個人處於“覺醒”狀態。即便這樣,她也得經歷一定劇情,才能擁有過往記憶。
而在上一局《深淵遊戲》桌遊內,季寒川身側知曉“遊戲”存在的角色雖多,但放在整個逐漸複蘇恐怖的城市來看,也還在比例之內。
可當下,這旅館裡明明沒幾個遊戲生物,他們卻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知之甚多。
季寒川忽而記起,寧寧說過,是“祂”的概率平均分布在所有人身上。這麽一想,“平均”這兩個字,好像很值得斟酌。
就好像——
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季寒川思忖。
這麽一來,像以往那樣“策反”,是不是根本沒有意義了?
總不能對一個人的左手說,你去把右手乾掉吧?
除非再把這之外的角色拉進來。
想到這裡,季寒川眼皮一跳,看向窗外。
雨依舊在下。進入旅館之後,玩家們就沒注意過外面的馬路。還有賈永萱曾經提過的,在車上看到的“死人”。
這件事沒有觸發問題,實在有些“不符合規律”。
所以季寒川改換主意。
他說:“算了,還是再等等。”
已經醞釀好感情的郭曉璐:“……?”
其他遊戲生物:“……”???
馮興賢一頭霧水,看韓川一副認真態度,問:“我現在想出去的話,要怎麽走?”
郭曉璐說:“出去?你為什麽要出去?”
這個最懦弱、最蒼白的女人,好像驀地成為三個遊戲生物裡的首腦。洪薇與聰聰隱隱拱衛在她身後。
賈永萱愈發覺得自己格格不入,想要溜去同事那邊。可聰聰拉住她。
賈永萱猶豫了下,心中一軟,想:我大約是想多了吧。
這還是個小孩兒呢。
季寒川耐心地:“給你點時間,和他敘敘舊,不好嗎?”
郭曉璐臉色晦暗不明,馮興賢倒是被他這句話砸懵。
季寒川:“你總不會是無緣無故發善心,要拖這麽久。我又不認識你,那只能是馮興賢。你們兩個之前相互看了好幾次,我看他真挺愣的,到現在好像都沒認出來你。好不容易遇見一次,你就真沒什麽想說的話?”
他很清楚,馮興賢並沒有失憶。
換言之,這並不是馮興賢的“初始世界”。
如果死在這裡,就是真正永久的死亡,不會被留下。
郭曉璐因馮興賢而心軟到現在,季寒川估摸著,她應該真的只是想多給他一點安全輕松的時間,而不是拿他怎麽樣。
如果光是這樣,一個月,季寒川平心而論,覺得自己不是不能等。
他留下的時間長一點,也能讓寧寧更全面地摸清這個世界是什麽狀況。
總歸“遊戲”內時間混亂,他在這裡停留久些,對整條時間線影響不大。
郭曉璐像是權衡。
馮興賢倒是被這接連而來的幾句話打到不知所措,“什麽叫認出來?我應該認出來……曉曉?”
他一時失語。
郭曉璐眼神複雜,終於承認:“對,是我。”
馮興賢恍惚,“怎麽會?”
郭曉璐抿了下嘴,反問:“怎麽不會?不過你能活到現在,我也……很驚訝。”
季寒川在旁邊暗示性地咳嗽。
郭曉璐看他一眼,說:“走窗子吧,別回頭。”
季寒川笑了下,“好啊,謝謝。洪小姐,你們的車鑰匙在你手上嗎?”
“沒有,”洪薇說,“你還是多走兩步吧。”
她看起來對現狀頗為不滿,又無力改變,隻好讓季寒川稍微砰砰軟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