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彈幕飛刷的同時,第七人:“我是金素賢,來這裡之前,正在服兵役。”
之後就沒說什麽。
第八人嗓音很年輕,像是不到二十歲,說著另一口詰屈聱牙的語言,季寒川隻略聽懂了幾個詞,似乎是德語。
他自我介紹:“諾曼,還在讀文理中學十一年級。”聽嗓音、語氣,像是個普普通通、莫名其妙就被拉來這場血腥真人秀的中學生,“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但……”
他的支持率狂掉。原本也沒有多少,這回更是走了個七七八八。
拜托,誰要來ABYSS GAME看這種乖乖牌中學生啊!
諾曼:“……我會努力多殺幾個人的。”
他輕快地說。
這話聽在耳中,季寒川甚至覺得,名叫諾曼的少年可能還對著鏡頭,靦腆地眨了眨眼睛。
事實上,諾曼的確是這樣做的。
他有一頭茶色頭髮,黑色眼睛,看起來無辜又無害,像是一隻吃草過活的鼠兔。
可隨著這句話話音落下,直播間沸騰:
“你們想到了嗎?第八屆的勝利者Martin!諾曼和他好像啊!”
“你是說那個躲到最後,然後殺了Waters的Martin?”
“當然記得!Martin也是一樣的,楚楚可憐……”
“上次Martin露面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他還活著嗎?”
“不知道,他買主倒是很溫柔,至少讓他活了三年多吧?上次他開直播的時候,小腿小臂都已經被截肢了,只能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舌頭好像也被切了,只能汪汪叫。”
“哈哈,那不是挺可愛嗎?有沒有存檔?”
諾曼之後,輪到第九人。
“我是羅密歐。”這倒嗓音很溫和,甚至有些畏縮,第一句話順利講出來之後,接下來就有些磕磕絆絆,“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
說到後面,他沉默了下,“希望,嗯,希望是這樣的。”
季寒川聽著,覺得他的語言有些熟悉。
是法語嗎?
羅密歐是法國名?
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聽過這些語言,此刻,大腦中乾涸已久的語言處理區開始重新運轉。
而這時候,主持人終於提到他:“輪到我們最後一位選手了!不過,在他開始講話之前,我們節目組還特別準備了一個驚喜!”
季寒川眼前的屏幕畫面忽然一變。
從定格在小島上方的鏡頭,轉換成他自己。
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上面是各種揣測、咒罵,希望他活不過ABYSS GAME開始的第一個小時。他們幻想了很多這個來自東方的玩家會如何死亡——被綠曼巴絞死,還是被棕熊捏斷喉嚨?或者讓屠夫——也就是五號選手鮑曼新出爐的外號——將他剁成肉餡兒,下到晚上用島上雨水煮成的粥裡。
主持人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挑釁、惡意,偏偏又多了一點笑,問季寒川:“我們人氣墊底、支持率只有可憐的0.3%的選手韓川!看了這些,你有什麽想法?”
這算是ABYSS GAME的一個保留項目。
作為一個肆無忌憚發泄惡意的真人秀,在選手們人氣過於懸殊時,節目組可能會迅速決定出一個“棄子”,作為官方送給觀眾來享樂的工具。
看著他們備受折磨、精神崩潰,然後在安排附近的玩家將其虐殺——這對“附近的玩家”來說稱得上一種福利。為了節目效果,虐殺期間,“附近的玩家”不會受到其他選手襲擊。
如果這群玩家裡,有一個人曾欣賞過過去的ABYSS GAME,那他就會知道這個設定。
可惜沒有。
直播間裡觀眾們開玩笑的話,一語成讖,卻無人能知。
季寒川認真想了片刻。
他還是沒看到鏡頭在哪裡,可是顯然,那玩意兒朝他拉近,他的面孔幾乎要佔據眼前整塊屏幕。
上面的話也在隨著他的話而變動,變成:
“他不會是個傻子吧?”
“他怎麽沒有一點表情?喂!!!東方雜種!!!”
“你快點害怕啊,快點崩潰啊,快點求我們放過你吧!”
季寒川:“……這是真的嗎?現在文字的實時翻譯也能做到這麽厲害?”
他有點感歎,“那真不錯啊。”
主持人:“……”
觀眾:“……”
彈幕上出現了大批大批省略號。
有一個人問:“你們不會真的是從六十年前穿越過來的吧?有什麽秘密任務嗎?比如推翻邪惡的■■■——”
這條彈幕只出現了一瞬間,然後似乎就被節目組手動和諧掉。
可還是落入季寒川眼中。
他似乎是考慮了下,微微一笑,說:“原來你們期待看到這樣的戲碼?”
雖然依舊看不到“鏡頭”,可通過屏幕上自己的角度,季寒川還是鎖定“鏡頭”所在。
他目光直直對上去。導播室裡,導演皺著眉頭,放下翹起的二郎腿。
彈幕上,也有很多人在刷:
“該死,我感覺他在看我!”
“怎麽會?”
“他太神奇了,那雙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目光直接落在了我身上。”
“導演在嗎?”季寒川問,“要不要滿足一下觀眾的期待?畢竟,”他停頓了下,有些不確定這個年代還有沒有“顧客就是上帝”的說法,“他們滿意了,才能賺錢啊,你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