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視線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羅密歐身上。
羅密歐面無表情,面容冷冽地看他。
季寒川說:“羅密歐·布魯諾?我聽說過你。之前有一個教練,帶我去薩丁島那邊。他和我提過,他是從布魯諾家退休下來的,之前負責教家裡的兩個小少爺學槍——沒說幾句,但我後來回家以後查了‘兩個小少爺’身份、名字,那會兒米勒還沒認識諾曼。”
羅密歐:“你是誰?!”
他心裡快速計較。
東方人,準確地說,那個古老國家的人。能請得動自家退下去的老一輩,而且是在米勒升入文理學院之前……
羅密歐想到一個名字。
他語調有點古怪,念著中文:“邵佑。對,他雇傭過家裡的成員,去給他的情人特訓——就是你嗎?”
“情人?”季寒川琢磨了一下這個稱謂,覺得有趣。他笑了下,“對,是我。”
話說到這裡,羅密歐收起槍。
他背後,那些動物們焦躁不安,發出低低的吼聲,像是威脅。
賈爾斯察言觀色,把卡賓槍槍口往歪比劃一點。只有金素賢,他愈發暴躁,問:“到底怎麽回事。”
羅密歐回答:“季先生,你手上沒有武器。”
季寒川有點意外:“你知道我的名字?”
羅密歐不置可否,“讓我猜一猜。你已經‘控制’了這塊淺灘?是用什麽,炸彈?陷阱?還是……”
他看著季寒川背後那艘船,在心裡估量。
在“遊戲”降臨之前,羅密歐已經影影綽綽地聽過一些狀況。那個四處聯系人、送自己情人——還有他自己——去各種險境的東方富豪,也是家族宴會裡偶爾會提到的話題。羅密歐沒有特地關注,可傳聞就像是雪花,總會在不經意時,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低估季寒川,帶入自己判斷:如果是我的話,能做到什麽地步?
可羅密歐到底還是站在“玩家”角度。
他打量著沙灘上的一切,想要看出陷阱痕跡。對羅密歐來說,這明明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可此刻,他得承認,自己什麽都沒發現。
而季寒川把自己的短袖脫下來,露出背心,又將背心扯下一點,露出那個鋤頭刺青。
賈爾斯三人看著他,不明白他想做什麽。身份嗎?他們早就知道了,三號定然是平民或者神父中的一員,這無可置喙。
可在他們目光中,青年心口的刺青竟然開始褪色。
短短時間內,深青色的鋤頭消失在三人眼前。
季寒川自己同樣低頭,在心口看了看。
而後放心似的重新將衣服穿好,還友善建議:“不如你們也看一看?”
賈爾斯三人呼吸一滯。
金素賢還沒說什麽,羅密歐和賈爾斯便各自解開衣領扣子,看向心口處。
……刺青消失了。
細細想來,其中蘊藏的含義,稱得上可怕。
羅密歐問:“你做了什麽?!”
“我做了什麽?”季寒川玩味地笑了下,“我之前也沒想到,原來節目組的‘威脅’是在舞會的時候才到位的。”難怪寧寧排查那麽久,都沒有收獲。後來才發覺,竟然是燈下黑。
刺青材料暗藏毒素,計算好了分量,會在AG秀結束的時間發作,讓玩家們手腳麻痹、任由節目組處置。
每一屆“威脅手段”都有不同,節目組年年都有新創意。
而現在,寧寧給玩家心口處的一片皮膚施加影響,讓其恢復到“遊戲開始時”的狀態。
羅密歐在心裡理了一遍季寒川話裡的含義。
他想:哦,他沒有回答我。
刺青有問題——這很容易想到。
可季寒川到底做了什麽,才在不接觸另外三人的情況下,讓那己方三人的刺青消失?
羅密歐問了一句看似和現狀不相乾的話題。
他說:“這麽說來,邵先生現在怎麽樣?”
季寒川看著他,片刻後,回答:“他很好,一直都陪在我身邊。”
羅密歐和他確認:“他在你心裡?”
季寒川輕輕笑了聲:“不,他在海城。”
羅密歐眼神沉沉,“看來我還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
“這倒是。”季寒川說,“等到這場遊戲結束了,咱們可以抽時間聊聊。”
羅密歐問:“現在呢?”
季寒川轉頭,看著身後那條船。
他喃喃說:“現在啊,還是處理好眼下的事情吧。”
導播室裡的人看著收視,愁雲慘淡。
Joe小心地離開房間,去茶水間給導演泡咖啡。路上,出乎意料地遇見Woolf。
她驚訝,問:“你怎麽在這裡?——唔唔唔!!!”
Woolf捂住Joe的嘴,把人按到旁邊茶水間中,用不知哪裡來的繩子把Joe捆住,再拿起她的終端。
Joe瞪大眼睛,卻發不出聲音,只能徒勞地蹬著腳,想要踢出足夠動靜,引來外面的人。
“他們聽不見的。”Woolf抽空說。
Joe:“唔唔唔——”怎麽會這樣?
Woolf盜用Joe的身份,去往屆信息庫,想要找到Martin的買家。
時間流逝,第三個夜幕降臨。再過十數個小時,就是本屆AG秀結束的時候。可收視下跌無可挽回,PR部門正焦頭爛額,擔心讚助商要因節目組違約而起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