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追不出去。
至於姚光遠。離開酒店後,寒風立刻掛上來。他左右看看,沒有燈光,只有月色灑落。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思,沒開始挖地,而是往旁邊繞了一圈,看能不能直接離開。
不出所料,鬼打牆。
姚光遠在原地站了片刻,無可奈何,開始掘人祖墳。
另一邊。
季寒川走出門後,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
三月六號,下午五點十分。
他們昨天接到陳管家電話,期間整理資料、去警局、做試驗,花了一天時間。
離下一次重啟,還有三個整天。另附兩個半日,加起來不到24小時。剛剛和玩家講話時,被季寒川簡略成“三天半”。
季寒川想:時間不多了。
這些時間裡,還要抽出空子,和邵佑、寧寧一起去遊樂園。
這是他和邵佑的共識。寧寧童年貧瘠,又長得太快。季寒川估摸了下,覺得自己和邵佑這個獵殺計劃如果順利,那等這局結束,寧寧沒準能到普通小孩七歲外表。
他搭電梯下樓,一路無事。到了酒店外,季寒川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等到上車,他報地址,是上一次重啟時住的旅館。之前在那所旅館外,遇到深夜公交。
那是重啟第六天。季寒川其實不太確定,差了一日,公交有沒有改道。但總歸要看看。
只是上一次輪回裡的白領,恐怕已經搭上那輛公交,一同墜入江裡。
季寒川思慮片刻,抬眼,看到後視鏡裡的司機。
季寒川:“……”好巧。
巧過頭了。
司機不記得上次輪回中的事,這會兒和初次見面時一樣,侃侃而談,和季寒川聊天。
季寒川心情複雜,搞不準這算怎麽回事。
他試著問司機:“最近上網,好像各種妖魔鬼怪都出來了,唉。”
司機立刻道:“誰說不是呢。我聽廣播,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故。”抱怨頗多。
季寒川靠在椅背上。十指合攏、放在腿面,慢慢說:“嗯?師傅,你都聽說了什麽?”
司機握著方向盤。這會兒要到下班高峰期,雖然因為層出不窮的靈異事件,人心惶惶。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要吃飯,就要上班。所以路上依然車水馬龍。
司機:“不就是那些怪事兒。”他略略說了幾件,季寒川聽了,對著記憶回想片刻,發覺雖有出入,但大都在刑警隊長交給自己的資料裡。
他松口氣。雖然知道一定會有遺漏,但當然遺漏越少越好。
司機很能聊天。他手機架在一邊,屏幕上是一個微信群。季寒川打眼一看,發覺群裡加的大概都是一樣的出租司機,平日上班時聊天,也相互告知路況。
裡面有一段語音。司機直接點開聽了,裡面是一道粗糲嗓音,說之前一起跑車的弟兄裡有人出事兒。
是五六天前的事。當時上來兩個客人,他記得很清楚,在海城一中門口上車。那兩人都是一中老師,其中一人姓周,一路聊天。他們住不同地方,那會兒是拚車,周姓客人之後下。可在送完第一個客人後,往前沒開多久,司機忽然發覺,後面的人不見了。
季寒川聽在耳中,“……”
他這兩天,無語的時候好像越來越多。
這條語音之後,緊接著下一條,安慰前者,說可能兩個客人一起下了,不過給沒給錢啊?
再下一條,說自己孩子讀一中,不過是高一。聽說最近高三停課,說是所有人腦子裡多了一段假記憶。
“這麽玄乎。”司機嘖嘖稱奇。
季寒川笑了下,“師傅,你怎麽看?”
司機說:“小毛多半是被人坑了,兩個人一起下車。”
一邊說,一邊點新刷出來的一條。是那個粗糲嗓音鬱悶,“這兩天淨想著這事兒,臥槽你一說我才記起來,那天確實沒給錢!”
司機得意,“你看,對吧。”
季寒川好笑,說:“嗯,對。一中呢?”
司機:“誰知道。一群小毛孩兒,不想著好好上課,老師還跟著胡鬧。”倒是和大半學生家長一個心態。
兩人邊開邊聊,這回一路順暢。到下車時間,季寒川掃碼付款,推開車門。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麽,對司機說:“其實我也是一中的。高三。”
司機一愣。
季寒川笑眯眯道:“沒騙人,拜拜。”
他悠閑地走遠。
司機看著他,半晌,才回神,想:沒騙人……是說他是一中的,沒騙人。還是說那群學生的話,沒騙人。
司機沉默。
另一邊,季寒川和邵佑打電話。
離午夜還早。邵佑原本要和他一起來,可陳管家找他,說要和邵佑談談。
鋪墊到現在,邵佑直接參與季寒川的行動,也不會受到遊戲壓製、懲罰。可兩人剛講好,陳管家的電話就飛來。那一刻,季寒川心裡冒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覺得:這是不是“遊戲”在修正?
他不確定。
陳管家好像還沒放棄送邵佑出國的想法。他還提出,可以帶季寒川一起去。
邵佑指出,季寒川沒辦護照。
陳管家噎住,說,自家可以走特殊路子,讓護照快點下來。總之,邵佑不能任性,事情已經超出控制。
他一定要和邵佑面談。到這個點,才隻談了一半。中場休息、吃飯,陳管家訂了一家私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