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然隻覺得自己如同五雷轟頂,被一大盆狗血澆了頭。
乞丐哥哥也一打眼就認出了他,瞬間臉色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顧斯然咬了咬牙,扭頭看向顧夫人,可顧夫人依舊是撇著臉不看他的模樣,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
他逐漸直起腰來,說道,“我知道了,對不起。”
後面這句是朝著他的乞丐哥哥說的。
多可笑啊,好好的首富顧家,親生的少爺是個乞丐,而抱錯了假少爺,卻活脫脫被養成了一個紈絝。
乞丐哥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沒關系。”
顧斯然這才看清乞丐哥哥的一張臉,說實話真真切切比他看著像是顧老爺和顧夫人親生的。
他個子比顧斯然高半頭,略顯平整的五官卻被突出的眉骨與鼻梁破壞,但卻沒有一點的違和感。舉手投足間的氣派,似乎有些就是娘胎裡面帶來的。
顧斯然嘖了一聲,他到底瞎了什麽眼,能把人家認成乞丐。
顧夫人終於是緩過了勁兒來,但又陷入了她兩個兒子的眼神交織之中,迷茫不可自拔。
半天,她才說,“你們兩個,是認識嗎?”
顧斯然立馬否定三聯——
“看錯了。”
“不認識。”
“他是誰?”
顧夫人忙解釋道,“然然,這是……這是你哥哥顧堯。”
顧斯然抬眼就看見顧堯愈發肅穆的一張臉,腦子裡覺得自己恐怕比他媽還漿糊。
他打了個哈哈,說,“媽,我想靜靜,我先上樓了。”
說完,顧斯然頭也沒回地上了樓,差點換上一副一路淚奔給他媽看了。
顧夫人喊了一句然然,是想跟上去看的,但卻被顧老爺拉住了,說道,“秀英,你讓然然自己想想吧。”
顧斯然合上了自己的雕花對開房門,不住地開始了自己的瘋狂腦補。
他在公司南門踹了顧堯,雖然後來也叫人送錢了,但是顧堯也不知道是他送的。
顧堯鐵定記了仇,可那本來是跟自己沒有相關的,但是誰叫顧堯又搖身一變成了顧家的真少爺。
看著剛才顧堯在樓下烏漆嘛黑的一張臉,顧斯然隻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自己是真的涼了啊。
他忙不迭地掃了一圈自己的臥室,直奔著衣帽間去了。
掏出行李箱後,他開始一股腦地往行李箱裡面塞進了衣服。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顧斯然抱著這個想法,給李奕打了電話,說要上他那住幾天去。李奕巴不得抱這個顧少爺的大腿,立馬答應的眉開眼笑。
就是他答應的同時,哪裡這顧少爺馬上就要換了人。
他拎著行李箱哐當哐當地走下樓的時候,顧老爺、顧夫人和顧堯還圍著客廳坐著。
顧夫人看到顧斯然終於出了門,剛想著朝他透露個笑意,卻是嘴角沒咧到一半便耷拉了下去。
“然然,你在做什麽?”顧夫人驚呼一聲,扶著自己的太陽穴顫抖了一下。
顧斯然把行李箱隨手往旁邊一撇,朝著顧老爺顧夫人深深鞠了一躬,說道,“爸、媽,多謝你們對我這麽多年的照顧,我走了。”
說罷,他又頭也不回地朝著大門口走去。
主要是他敢回頭嗎?
剛才他這句話剛撂下,一打眼就看見了顧堯臉都黑了,那凌厲的眉眼嚇得他真差點打了個哆嗦。
這回顧老爺都被嚇到了,他們也沒想非要讓顧斯然離開顧家,總歸是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怎麽都舍不得。況且顧堯的養父母雙亡,就是顧斯然真的想要去找回自己的本家,也是不現實的。
顧老爺和顧夫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後兩個兒子一起養。大少爺、二少爺的叫著,就說當年是雙胞胎丟了一個最近才找回來。
但沒成想,顧斯然竟然真的硬氣了一回,梗著脖子要離開顧家。
顧夫人連忙上前拉住顧斯然,說道,“然然,爸爸媽媽沒想讓你走的,你還是爸爸媽媽喜歡的孩子。”
顧斯然卻是搖了搖頭,看見顧堯愈發黑了起來的一張臉,咬牙說道,“媽,我想留下,但我不能留下。不然顧堯他、他……他恐怕容不下我的。”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可憐,驕縱性子一上來,不自覺地又補了一句,“您沒瞧見,剛才顧堯瞪我的樣子,我要是不走,我以後活不活的成都兩說了!”
這句話他嚷嚷地聲音大了點,顧堯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駁一句什麽,卻被顧老爺打斷了,只是眼中沉沉的,讓人捉摸不透。
顧老爺隻覺得腦子裡面嗡的一聲,仿佛那根弦斷了一樣,“顧斯然,人家顧堯可什麽都沒說呢,怎麽到你這就是人家要擠兌你走了。你自己瞧瞧你這話說的,還是人話嗎?!”
顧斯然委屈。
他眼淚珠子都要在眼眶裡面打轉了,他爸媽向來對他這個獨生子視作掌心上的一顆明珠,哪有這樣凶巴巴地罵過他。
他摳著行李箱的提手,將本就嬌貴的金屬件劃出了一道道長痕跡。
顧斯然不敢說話,就是覺得自己委屈。
從小到底都沒這麽罵過他的人,突然因為顧堯這個忽然闖入他生命中的陌生人,而傷害了自己。
他就是想撒個嬌、撒個潑,就希望他爸媽像是往常一樣過來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