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趿著綿軟的拖鞋,坐在廚台上,雙腿晃蕩,縮起的褲腿露出少年一截白皙的腳踝,他跟腱很高,看上去一直勻直。
從他這個角度看出去,正好能穿過客廳看到對面落地窗外的風景,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
手臂垂在岔開的腿間,陸潛百無聊賴地看著靜謐的夜色,耳邊只有何彭洗碟子的聲音。
“去把作業拿出來。”何彭擦乾手,輕輕在他後腦杓拍了一下。
陸潛回神,笑了一下,跳下廚台跑到客廳翻出數學試卷。
而何彭,他把碗放進櫃子,慢條斯理地重新洗了一遍手,神色冷峻。
剛才看著陸潛發怔的模樣,眼底乾燥,卻莫名給他一種濕漉的感覺,幾乎把他整個人都浸潤。
何彭無意識地吞咽,喉結上下滾動,抬眼在玻璃上看到陸潛的倒影,眼底沉了沉。
等他出去時已經恢復了再平常不過的神色,一瞬間的心動墜落於深處,成為一個晦澀難言的秘密。
他想,或許是太久沒男朋友了。
“你先把會做的題做了。”何彭說。
“我都不會。”陸潛無奈。今天的試卷是各種幾何大題。
何彭皺了下眉:“你這水平怎麽高考?”
“還早呢,我這不藝術生嘛。”
“小朋友,你是藝術生,不是文盲。”何彭諷刺。
陸潛歎了口氣:“我看著你做,行吧?”
他用腳踢著一把小凳子過來,在何彭旁邊,眼睛半睜不睜,似乎隨時準備昏厥。
起初何彭還耐心地寫一步驟就側頭跟陸潛解釋幾句,結果這貨只顧嗯嗯啊啊地應,一句都沒進到腦子裡。
於是他索性打發了陸潛去睡覺,自己把剩下的題給做完了。
第8章 唱歌
陸潛抱著雙臂倚在牆壁上,校服拉鏈拉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陽光撲在他身上。
-你他媽昨天給我做的數學題做全對了?
他給何彭發了條短信。
下午的數學課,老師一衝進來就揪著他罵,倒不是罵那字跡不是他的,畢竟手傷讓別人寫可以理解,罵得是陸潛是班上唯一一個把那張試卷做全對的人。
於是他被迫在教室外罰站。
臨近下課,隔壁班去上體育課的同學都陸續回了教室,陸潛再一次受到注目禮。
曹悅挽著同伴的手,看到陸潛時愣了愣,在他前面停了腳步。
陸潛率先朝她笑了一下,曹悅迅速紅了臉,她聽童漾說他受傷了,可始終不敢走上去去問問他傷怎麽樣了。
“你……怎麽站在這呀?”她柔著聲音問。
“被罰了。”陸潛回答的很簡單。
“哦……我聽童漾說那天你受傷了,好些了嗎?”曹悅視線落在他被校服遮擋的手臂處。
陸潛沒動,他知道這姑娘喜歡自己,所以刻意保持在僅僅禮貌的程度,平靜地說:“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話落,下課鈴響。
陸潛又朝曹悅笑了下,便轉身回了教室。
走進時數學老師剛說“下課”,看到從後門進來的陸潛又瞪了他一眼,才走出教室。
“你可以啊,對自己定位頗高。”童漾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陸潛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眉心,一臉無奈地坐下來:“你呢,做了嗎?”
“不做等著掃廁所麽?”童漾正拿小梳子梳她那及腰的長發。
手機震了一下。
何彭發來一個“?”。
陸潛笑了笑,被罰站倒也沒生氣,他只是,單純的想給何彭找點不痛快而已。
-你給我做的數學卷子害我拿了第一,被罰站了一節課。
這回何彭回得很快。
-小白眼狼。
過了幾秒又發來一條。
-我這幾天要出趟差,你自己別亂玩,這回再進局子沒人來撈你。
陸潛摸摸鼻子又笑了聲。
-知道了。
***
下午第三節 是音樂課。
三中的音樂教室弄的像個禮堂,因為正在評定特色學校稱謂,教室裡頭各色樂器都有。
陸潛跟一窩平常玩的好的朋友坐在最後一排,正湊一塊兒商量晚上去哪玩。
由於音樂課一禮拜只有一節,現如今已經十月末馬上就要十一月了,再考慮到臨近期末音樂課一定會讓位於各種主課,音樂老師決定提前開始音樂考試。
只要每個人上前唱個歌就行。
“我也不按名冊點了,大家自願來吧,誰第一個?”音樂老師站在講台上問。
底下寂靜一片。
“沒人願意嗎?”音樂老師又問。
陸潛正和他們一群人手遊吃雞,結果一跳下樓就被隊友開車給撞死了。
“我操沈慶明你有病吧?”陸潛抬手朝他腦袋摑了一掌。
“誒,陸潛!你第一個!”音樂老師總算揪住一個人。
“嗯?”陸潛從手機抬起頭。
“唱歌!”
“……唱什麽歌?”之前完全沒聽課的陸潛沒反應過來。
“都可以,隨便挑首你會的就行,咱們這個音樂考試很容易的。”音樂老師笑眯眯地說。
“不是。”陸潛站起來,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走上前,隨口抱怨了句,“為什麽我第一個啊?”
“你這不藝術生嘛!總有相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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