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沒有垃圾桶,雍寒撕掉香煙盒的外包裝,塞進上衣口袋裡,“以前拍戲角色需要。”
謝存栩還是納悶,“平常也沒見你抽煙。”
不知道他話裡的“平常”是指兩個多月,雍寒嗤笑,“也就一個星期沒見過。”
謝存栩:“……”
發覺自己差點就說漏嘴,謝存栩也沒有再刻意出聲爭辯,扭頭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動作,看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松松咬在唇邊,然後按下廉價的塑料打火機,低頭將煙嘴往火上湊。
一雙眼眸漫不經心地低垂,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懶散之意,仿佛又和平日裡他認識的那個雍寒不太一樣,謝存栩不自覺就看得出了神。
半晌才想起來這是在街邊,他連忙伸手去拉雍寒的衣服,湊近小聲提醒:“在街上抽煙被拍到會上熱搜的。”
雍寒關掉打火機,咬著煙抬眸掃向空蕩蕩的街對面,“人在哪?”
謝存栩下巴稍抬,朝後方店內的方向揚了揚,“超市老板。”
雍寒將煙從口中取出來,輕輕嘖一聲,“老板是個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不認識我。”
謝存栩嘴巴微微張開,眉頭皺起來,顯然是還有顧慮。
“行了。”雍寒指間夾著香煙,順手將頭頂的帽子掀起,反手蓋在他頭頂,捏住帽簷朝下一壓,不耐煩地打斷,“如果你怕被拍到,就擋好自己的臉。”
施加在帽簷上的力道稍重,謝存栩的大半張臉瞬間就被擋沒了,視野內也跟著暗了下來,只有一點下巴露在外面。
他沒抬手去調整,維持著這副模樣久久沒動。
雍寒微頓了頓,對他靜止的時長莫名在意,疑心他是不是被自己說得不太高興,慢吞吞垂下眼皮來,往他那張隱藏在棒球帽裡的臉上看。
謝存栩戴著那頂棒球帽,毫無預兆地轉過頭來,湊到雍寒的肩頭邊。
從雍寒這個視角看過去,依舊無法看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嘴唇輕張,柔軟的舌尖從唇縫裡悄無聲息地伸出來,在唇上舔了舔。
緊接著他的聲音就傳入耳中:“那能不能也給我一支?”
雍寒的腦內思緒少見地有些遲鈍,而後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一支”是在指什麽,懶洋洋地開口問:“不怕被拍了?”
謝存栩嗓音帶笑:“不怕。”
雍寒又問:“你會抽煙?”
謝存栩嗓音裡的笑意變濃:“不會。”
雍寒若有所思地撐頭,眼前無端端就隨著他的話音浮現出,他露出笑臉模樣時,眼弧微微彎起,眼尾下垂的畫面。
他不由得有些詫異,如果不是刻意在腦海裡回憶,他也不會發現,謝存栩的臉在自己的記憶裡顯得格外清晰。
思及到此,雍寒將目光挪向謝存栩臉的方向。
想象中的笑臉模樣並沒有看見,已經被自己蓋上去的帽子擋得嚴嚴實實,他的眼底掠過一絲淡淡的失望。
而始終見他沒有任何動作,謝存栩已經自作主張,將手摸進了香煙盒裡,用兩根手指夾出其中一根來。
雍寒沒說什麽,直接把手裡的打火機丟進他懷裡。
謝存栩手忙腳亂地接住,學著他的樣子將香煙咬在唇齒之間,低頭去按打火機。
恰巧這時有大風刮來,謝存栩三番兩次地按動開關,機口燃起來的小火焰又很快就被風吹滅。最後一次嘗試的時候,火焰被風壓得倒向他的大拇指。
感覺到皮膚上漫開的燙意,謝存栩匆忙將打火機從手中甩出去,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關節。
雍寒低笑出聲,咬著香煙含糊吐字:“傻子。”
謝存栩一愣,心中半點羞惱都沒有,反而隱約有點心跳加速,臉皮上也有點燙。
好像那火燒到的不是他的手指關節,而是他的一整張臉。
他掩飾般地從站起身來,口中下意識地道:“我去買個新的。”
雍寒伸手按住他抬起的膝蓋,淡淡道:“買什麽新的?舊的摔不壞。”
謝存栩反應過來,又彎腰去地上撿。
雍寒把他拉向後方,按回原來的位置蹲好,抬高手掌握住他的肩頭,側過臉來不以為意地揚眉,“別撿了,我幫你點。”
謝存栩唰地一下抬起臉來,愣愣地問:“你拿什麽幫我點?”
對方似是懶得再答話,直接掀開了他的帽子。
光線忽然湧入視網膜上,謝存栩有點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
雍寒把帽子從左手換到右手,左手抬起要去唇邊捏香煙。
余光掃見謝存栩一雙眼睛半眯半睜,全然不在狀態的模樣,他忽然又心血來潮,停在唇邊的左手伸長繞向謝存栩腦後,寬大的掌心按住他的後腦杓,將他的臉推向自己面前。
謝存栩驚魂未定地睜眼,看見的就是雍寒近在咫尺的熟悉眉眼。
滑到嘴邊的話猛地定住,他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兩人咬在口中的香煙嘴幾乎快要相抵,中間隔的不過是一指距離,目光掃見謝存栩欲言又止的神情,雍寒忽然意識到,現在的畫面跟他在劇組拍吻戲時如出一轍。
他松開按在謝存栩後腦杓上的那隻手,想要後退拉開距離。
仿佛提前猜到他的想法,謝存栩雙手扶住他肩頭,在他撤開以前,率先迎了上來。
兩支煙嘴輕輕相撞,謝存栩和雍寒之間就只剩下兩根煙長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