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早已習慣這種生活節奏,拋開腦子裡的雜念後,專心和助理討論起下個月的工作計劃。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陸修遠用筆尖點了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趁著助理添補內容時,接起電話。
剛接通,就聽到對面傳來好友曹麟調侃的聲音:“聽說你看上一所職高的小男生了?”
陸修遠蹙了蹙眉:“你從哪兒聽說的?”
“當然是聽你助理說的。”曹麟嬉皮笑臉道,“小陳都找到我這裡來了,說是有個倒霉蛋的爸媽在我姑媽手下做事,好像姓習來著,我讓我姑媽查了下,他爸媽確實手腳不乾淨,不過到底是吃國家公糧的人,本來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
後面的話,曹麟沒有說完,其意思卻不言而喻。
誰讓那個倒霉蛋惹上了陸修遠,估計他和他爸媽連自己怎麽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陸修遠也不避諱什麽,淡道:“這件事就麻煩你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段時間你欠我的人情可多得去了,不差這麽一個。”曹麟輕哼一聲,“但是話說回來,你真看上那個小男生了?”
陸修遠:“沒有。”
曹麟:“哎喲喂,千年老鐵樹開花了,我家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陸修遠:“……我說沒有。”
曹麟:“什麽時候把人帶出來讓大家夥看看唄,不知道是哪路的小妖精入了你的法眼。”
陸修遠:“……”
曹麟嘰嘰喳喳說了半天,最後咦了一聲:“你怎麽不說話了?”
陸修遠頭疼地揉著太陽穴:“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有什麽可說的?”
曹麟來了興致:“說說那個小男生哪裡吸引你了!”
陸修遠:“……”
冷不丁的,陸修遠眼前浮現出小男生白皙修長的雙手,以及那雙宛若黑曜石般澄澈透亮的眸子。
當陸修遠第一眼對上那雙眸子時,就被吸引了。
不得不承認,小男生的雙手和眼睛都跟那個人很像。
就是性格不一樣。
在陸修遠模糊不清的記憶中,那個人不太愛說話,即便說話也是一副凶巴巴的口吻,而且那個人不像小男生那麽膽怯——
還記得,當初那個人拎著一根鐵棍就大喇喇的闖進了那個破敗的院子,敲倒所有人後,才把陸修遠背走。
“修遠?”
曹麟疑惑的聲音扯回了陸修遠飄遠的思緒。
陸修遠的臉色有些蒼白,撇了撇嘴角,在曹麟的一再追問下,硬邦邦地吐出四個字:“無可奉告。”
然後,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助理捧著電腦,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陸修遠的表情變化,接著就瞧見陸修遠閉目小憩片刻後,又撥通了一個電話。
陸修遠自認是個眥睚必報的人,他本來只打算給那三個學生的父母一個教訓,當是他們教育不當的懲罰,可是剛才,他又想起了那個人。
他再也無法冷靜。
如果是那個人被別人這麽欺負了,他一定會用同樣的手段欺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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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褚漾看到已經離開很久的老板匆匆忙忙趕回來時,整個人都懵了。
以前他做兼職的時候,習瑞也帶著那兩個室友來搞過破壞,可頂多只是把東西掀翻、再拿幾包煙走而已,這是第一次毀壞得那麽嚴重。
褚漾想讓老板算下價錢,月底從他的薪資裡面扣。
然而當他對上老板焦急的視線,一下子驚慌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臉色白得像紙一樣,雙拳緊握,身體習慣性的微微發顫。
意外的是,老板完全不在乎櫃台前的慘狀,緊張兮兮地抓住褚漾的肩膀,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看到褚漾手上的血後,老板頓時大驚失色。
緊接著,褚漾被老板拖到了醫務室。
校醫替褚漾包扎好手上的傷口,又給他的臉頰上了藥,才放褚漾和老板離開。
一路上老板都戰戰兢兢的,還親自把褚漾送到宿舍。
安置好褚漾後,老板站在褚漾床前,搓了搓手,細心囑咐道:“我已經了解到今天發生的事了,責任不在你,你不用放在心上,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等手上的傷好些之後,我再給你排班。”
老板說的話多,語速又快。
褚漾聽得一愣一愣的,瞪圓黑葡萄似的眼睛,呆呆望著老板。
老板歎口氣,又放慢語速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褚漾才慢慢反應過來。
“劉、劉哥,是我的錯,他、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褚漾不是結巴,可緊張或者憤怒時,就會急得說不出話,他憋紅了臉,著急地說,“你可以從我的工資裡扣錢嗎?我、我手裡沒錢了……”
老板面帶同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也應該是他們賠錢,不關你的事,你就安心養傷吧。”
褚漾說不過老板,隻得放棄。
臨走前,老板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對了,我能否問一下,陸總是你們家親戚嗎?”
褚漾坐在床邊,下巴微抬,茫然地望著老板。
老板抓了抓頭髮,尷尬地比劃道:“就是那個陸四爺,幫你出頭的那個人,你和他認識嗎?”
褚漾仍舊一頭霧水。
“哎,算了。”老板揮了揮手,轉身就走,心想陸四爺可能吃飽了沒事做吧,居然下凡管老百姓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