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衷自然不會拒絕,便將手機給了辛千玉。
辛千玉拿起手機撥打自己的號碼,很快從沙發縫裡聽到鈴聲——原來他手機掉沙發底裡了。
“原來掉那兒了。”辛千玉掛斷了電話,手指錯開,不小心滑到了通話記錄,他垂眼一看,暗暗吃了一驚。
他看到了宿衷的手機裡的撥打記錄——
在分開的兩年裡,宿衷往辛千玉的打過至少幾百個電話——當然,都是打不通的。因為他已被辛千玉拉黑了。
辛千玉的心弦顫動,但卻裝作不在意,迅速將手機界面恢復,還給了宿衷。
他不能想象那兩年裡宿衷給自己打了多少電話,而打不通的時候,宿衷又是什麽樣的心情。
這發現讓辛千玉異常糾結——
辛千玉心裡一邊想:原來他一直試圖聯系我?
但他心裡一邊又想:他是傻子嗎?不會換個號碼打啊?
辛千玉按捺著心裡疑問,並沒有說什麽。
他總是極力避免提及當年分手相關的話題。
因為m-global要和玉琢合作,辛千玉和宿衷之間便有了工作上的交流。
辛千玉還去了一趟位於曼哈頓的m-global辦公室。
辛千玉到了辦公樓下,宿衷的助理湯瑪斯就下來接他了。辛千玉玩笑著問他:“你也在啊?怎麽不見李莉斯?”
湯瑪斯臉色微微一變,說:“她在亞洲。”
辛千玉便說:“去年宿衷調去亞洲,她就跟去亞洲。這次宿衷調回美國,她為什麽不跟回來?”
湯瑪斯回答:“這個我不清楚。她的調任和我老板沒有關系。”
“是嗎?”辛千玉側著臉問道。
湯瑪斯忙不迭點頭:“當然,當然。她又不是宿先生團隊的成員。”
其實,當年辛千玉與宿衷分手前夕,李莉斯用綠茶手段,一直說自己和宿衷是gay蜜,沒有別的想法。她行事“光明磊落”,邊將湯瑪斯也瞞過去了。湯瑪斯當時確實覺得李莉斯是清清白白的。但這幾年過去了,湯瑪斯總算是覺察出問題來了。又不是傻子,時間一長,總是能看出來的。
只不過,宿衷好像沒什麽反應,而李莉斯也沒有戳破糊窗紙,那湯瑪斯就肯定是裝傻到底。
現在宿衷在大力追求辛千玉,湯瑪斯自然就開始當明白人了。
湯瑪斯隻說:“其實這幾年,李莉斯一直很想接近老板,老板都沒有理她。其實吧,老板這個人工作能力很強,但也只會和數據打交道,和人是不行的。別人跟他說話,他也只能聽懂三分。所以總有不周到的地方……”
辛千玉搖搖頭,說:“你別和我說這些。過去的都過去了。”
湯瑪斯卻歎了一口氣,說:“哪兒有這麽容易過去?你看,我老板就沒過得去。”
辛千玉卻不接話茬。
湯瑪斯隻心酸地說:“你有所不知,在你離開之後,老板就出問題了,一直進行心理乾預,到現在都沒斷過。”說著,湯瑪斯還非常誇張地做出一個抹眼淚然而他沒有眼淚就只能揉揉眼角的表情。
辛千玉聽到“心理乾預”四個字,立即變得凝重起來:“是嗎?他心理有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湯瑪斯露出難過的樣子,“但我一直是負責幫他預約的,所以知道他在求助心理谘詢師。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能感覺到,這是和你有關的。”
辛千玉陷入沉思,開始細心地回想這一年發生的一切。
他和宿衷已經重逢差不多一年了,這一年間,宿衷確實比以前看起來脆弱很多,甚至時不時能讓辛千玉產生心疼的感覺。
但他從未想過宿衷可能出現了心理問題。
然而,現在湯瑪斯一提,他就被當頭一棒一樣,醒覺了什麽。
在工作場合裡,宿衷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不一樣的。
然而,辛千玉能察覺到私下相處時宿衷的變化。
宿衷能更加敏銳地感知到辛千玉的情緒變化,但相應的,宿衷也更容易受傷。
以前的宿衷是不會露出沮喪、失落或者是無措的樣子的,但現在卻頻頻有受傷的姿態出現在辛千玉面前。
那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
辛千玉坐在宿衷對面,忍不住還是問了:“聽說你在接受心理上的乾預治療,是嗎?”
宿衷有些詫異:“聽誰說的?”
辛千玉愣了愣,但還是毫無負罪感地賣隊友:“你助理說的。”
“他?”
辛千玉也怕宿衷一怒之下辭退湯瑪斯,便回護道:“他讓我多留意你的心理狀態。也是出於好心。”
“嗯。”宿衷虛虛地應著,心裡不知在想什麽。
辛千玉卻道:“聽說你是我離開之後才看的醫生?你是因為我才看的醫生嗎?”
“是的。”宿衷還是那副老實的樣子。
辛千玉的心口一緊,下意識地感到愧欠:“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宿衷說。
“但說到底,也是因為我……”
“我應該感謝你。”宿衷說道,“我去接受乾預,是去矯正我社交障礙的問題。這個問題在認識你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但我一直沒有正視它。是你讓我選擇面對它,並作出乾預。”
辛千玉定定看著他:“所以,你是去治療社交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