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蕊蕾千辛萬苦得來的投資總監之位還沒坐熱乎,就被一腳踢了下來,而且年終獎也沒了。
得知自己被拿來背鍋了,蕊蕾也很震驚,她跑到大衛的辦公室裡,也不敢興師問罪,只能委婉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但大衛可不管她有什麽情緒,大衛隻故作和藹地說:“你要有大局觀啊!”
蕊蕾極為痛恨這三個字。她隻得憤懣不平地說:“大衛,宿衷出走的事真的和我沒關系。我可以和總部解釋的。”
大衛笑了:“宿衷出走的事,不關你事?關誰的事?難道關我的事?你想和總部怎麽說?”大衛雖然是笑著說的,但這笑容裡卻藏了刀。
宿衷出走的事,必須有一個人扛責任,不是大衛扛,就是蕊蕾扛。
大衛是老板,哪有擋刀的道理?從來只有下屬幫領導擋刀的。
蕊蕾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她心裡也明白,自己必須得幫大衛背鍋。她也不知道自己掙扎有什麽意義,但如果躺平認命,她又做不到。
大衛又淡淡說:“對了,總部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覺得你不太適合上財經節目為我們公司做代言。這樣吧,年後我會讓新人頂替你上節目的。其實也這樣也好。你可以不那麽辛苦,隔三差五地跑電視台很累吧?留多點時間做事也不錯。”
蕊蕾的臉上血色盡褪,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著下唇點頭,神思恍惚地離開了辦公室。
蕊蕾現在算是嘗到了宿衷曾經嘗到的滋味了:原本承諾的升職加薪、出頭之日都被大衛一句話收回。與此同時,還要被大衛毀謗為陷害同事的小人。然而,她和宿衷又很不一樣。宿衷手握含金量很高的成果,拿到了令人欣羨的offer。而蕊蕾呢?蕊蕾什麽都沒有。
她站在原地,不知路在何方。
說實話,她開始嫉妒宿衷了。但她更多的的惱恨大衛的出爾反爾、隨手甩鍋。
然而,她沒有宿衷那樣的本領,可以一飛衝天,她只能忍氣吞聲。
蕊蕾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宿衷已經飛往了美國,開始了他的新工作。
而留在原地一籌莫展的除了蕊蕾,還有辛千玉。
辛千玉每天定點的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過得像一個平凡的單身漢一樣。如果不是家裡還放著宿衷的東西的話,辛千玉可能還會更寂寞一些。
壁櫥裡放著宿衷的餐具,衣櫃裡也放著宿衷的衣服……宿衷去美國的時候沒帶走什麽,隻帶了幾套衣服和筆記本電腦——甚至連他們的情侶水杯都沒有帶走。
那個褐色的水杯,宿衷已經用了好幾年了,這是辛千玉送宿衷的第一份禮物。
水杯是辛千玉在手工工坊親手做的,形狀不太完美,看起來相當粗糙。他要送宿衷的時候,還怕有些拿不出手。沒想到,宿衷欣然接受了這份禮物,一用就是那麽多年。
辛千玉只是沒想到,宿衷沒有帶走它。
宿衷不帶走他,也不帶走它。
他和這個杯子就這樣孤零零地被落下了。
因為遠隔重洋,時差也成為了一個問題。辛千玉如果想和宿衷打電話或視頻聊天,那必須遷就宿衷的工作時間。一個問題是,宿衷剛加入新公司,空閑的時間並不多。他得空的時候,很可能是辛千玉睡覺的時候。
再者,宿衷不是一個熱衷於聊天的人。難得有時間打一通電話,宿衷也是默默無言,隻得辛千玉一個人絞盡腦汁地創造話題,然後在三句之內讓宿衷把天聊死。
“你那邊怎樣?工作還順利嗎?”辛千玉問的時候,沒發現自己的語氣也變得拘謹,像是和不熟的人聊天似的。
“一切都好。”宿衷答,“你的工作順利嗎?”
“嗯,還挺好的。”辛千玉說,“年尾了,也沒什麽要做的……”
“嗯。”宿衷答。
……
沉默著,電話裡忠實地記錄著他們彼此平穩的呼吸聲。
辛千玉的目光再次落在壁櫥上那孤零零的醜杯子上。他說:“你把那個陶杯落家裡了。”
“嗯,我沒帶。”宿衷平靜地答。
辛千玉一下抓住了語意:宿衷不是把醜水杯落家裡了,而是沒帶。也就是說,宿衷是故意不帶上的。
“怎麽不帶?”辛千玉說,又怕自己語氣有點咄咄逼人,便軟下聲調,解釋似的補充一句,“我以為你用慣了這個了。”
“水杯都一樣,沒有用不用慣的區別。”宿衷答。
辛千玉的心好像被挖掉了一塊:水杯都一樣?沒有區別嗎?
“哦……”辛千玉低低地應了一句,“你買新的了?”
“沒買,公司裡有送客戶用的印著logo的新杯子。李莉斯給了我一個。”宿衷答。
“李莉斯?”辛千玉敏感地捕捉了這個名字。在他們有限的對話裡,這已經是宿衷第三次提起這個人了。這不是很尋常的事件。畢竟,宿衷才去了美國一個星期,李莉斯這個人就已經在宿衷的生活裡有了不小的存在感。辛千玉拿起手機,點開了宿衷的朋友圈。宿衷很少發動態,最近一次更新是他剛到m-global第一天和公司同事發的合照。
“是朋友圈合照上站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嗎?”辛千玉問。
宿衷的回答是肯定的。
辛千玉就更覺得不舒服了。他第一次看到合照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站在宿衷身邊的那個小美女。不是說這個女孩子長得多漂亮,畢竟,蕊蕾比李莉斯美多了,也沒讓辛千玉有什麽危機感。是這個李莉斯挨著宿衷站,姿態好像很親密,兩人的臉都快貼在一起了,但仔細放大圖片看的話,會發現這只是視覺錯覺,李莉斯是虛虛的靠著宿衷,彼此其實隔著空氣。辛千玉說不出來到底是拍攝角度恰好如此,還是李莉斯有意為之,所以當時辛千玉沒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