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加上畢成飛的微信號,正要催他拉自己進群,就聽一旁一直看書沒說話的林欽禾沉聲道:
“不準加群。”
畢成飛看到林欽禾正冷眼看著自己,他下意識抖了下,默默收回了拉人進群的手指。
陶溪一愣,林欽禾語氣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之前那點突如其來的柔和一點兒影子都沒有了,他有點不爽,忍不住頂嘴道:
“那你把資源發給我啊?”
林欽禾擰著眉看向陶溪,頓了頓說道:“可以。”
陶溪愣了愣,沒想到林欽禾竟這麽容易地答應了,那點不爽煙消雲散,他微微翹起嘴角,沒再堅持要加群。
旁觀的畢成飛面上波瀾不驚,心中驚濤駭浪。
媽呀,他的兩個後桌什麽時候關系好到可以私下分享種子了?!
林學神看著挺正經一人,沒想到還有獨家私藏?
畢成飛不敢再提男生群和資源的事,忙拉著陶溪看他在韓國旅遊時拍的照片,洋洋得意道:“我拍的不錯吧,這可是我用姑奶奶那個十幾萬的相機拍的,不得不說貴一點的相機拍出來的照片就是不一樣。”
陶溪低下頭看畢成飛拍的照片,他以前在桃溪灣時經常遇到各路攝影師,看到過不少絕佳的攝影作品,畢成飛拍的照片只能說勉強對準焦了。
他不忍心打擊這沒頭腦的孩子,笑了笑說道:“拍的還不錯,這張最好看。”?他指了一張尚可一看的海邊風景照。
“是吧!溪哥都說好,我更想以後學攝影當導演了!”?畢成飛躊躇滿志。
“……”
陶溪心想,他是不是做錯了。
“溪哥,你覺得這張最好看,那我就把這張照片送給你,你可以用來做屏保。”?畢成飛將那張海邊拍的照片發給了陶溪。
“……謝謝。”?陶溪並不是很想用這個照片當屏保。
陶溪晚上回到寢室,還惦記著林欽禾答應給他發資源的事。
其實他對學習資源興趣不大,只是想和林欽禾在微信上聊天。
他看著被備注成moon的對話框,裡面還只有早上系統自動發的“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這句話給了陶溪莫名的勇氣,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在輸入框裡打字。
他打字非常慢,手指笨拙經常點錯,點錯後又要刪一大串。
發什麽呢?
他慢慢輸入:“同桌,說好的資源呢?”
打完又覺得這樣不太自然,一股腦全刪了,翻出一本數學習題集,隨便找了一道難題,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在輸入框裡再次輸入:“有道題不會做,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又怕這道題太簡單被嫌煩,把字再次全部刪除。
這樣折騰了幾次,陶溪突然不想發了。
他乾脆將手機扔到一邊,拿起畫筆開始趕畫,明天就要給一個美術生交稿了。
還沒畫下一筆,桌上的手機突然傳來一聲消息提示音,陶溪趕緊拿起手機看,竟然是林欽禾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
一個簡單的問號。
陶溪腦袋上也冒出一個“?”。
他納悶又心虛地回復道:“怎麽了?”
林欽禾給他發了一張圖,是微信界面截圖,最上面是“對方正在輸入中……”,時間還是十分鍾前。
靠!
怎麽沒人跟他說,微信有這個智障功能?!
陶溪兩隻耳朵迅速升溫,他手忙腳亂地把剛才拍的題目照片發了過去,然後打字道:“這道題不會。”
林欽禾沒再回復了。
陶溪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但沒過多久,林欽禾也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拍的是一張草稿紙,草稿紙上寫著數學題的詳細解答過程,筆跡疏朗清晰。
陶溪又高興起來,整張臉微微發燙,他趕緊回復道:“謝謝同桌!”
林欽禾沒說什麽,只是丟了一個雲盤文件包過來。
陶溪還不太懂其他軟件,問了潘彥才搞清楚,下載了雲盤後打開文件包一看,發現裡面是分門別類整理的各科學習資料。
他想這肯定比畢成飛珍藏的資料好得多,那個群不加也罷。
然後又向林欽禾回復了“謝謝”。
但林欽禾再沒有回消息了。
陶溪便看著這一段聊天記錄發呆,一會後他再次點進林欽禾那張空白的頭像,卻突然發現林欽禾的朋友圈竟不再是空白。
他在一個小時前竟然更新了九張照片,沒有配任何文字。
陶溪點開照片一張一張的看,很快明白過來這些照片應該是林欽禾在日本度假時拍的,只不過比起畢成飛的“大作”,林欽禾拍的照片顯然可以稱得上是專業。
那些薄暮時分的尋常街巷,在他的鏡頭裡流動著寂靜又熱鬧的十月煙火,瑰麗的暮色鋪陳在街巷裡的每一個人影上,仿佛落滿了北海道漫山的紅葉。
陶溪突然想起昨天的傍晚,也是這樣的暮色,林欽禾在空曠的音樂廳中央,坐在鋼琴前彈奏了一曲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
當時好像心中所有的憤恨不平和嫉妒難堪,都在那首鋼琴曲中緩緩沉降,像紅葉落進水窪,雨滴跌入溪河。
他出了一會神後,給這條朋友圈點了一個讚,然後將九張照片都保存下來,選取了其中一張照片設置成手機屏保,又選了一張照片設置為與林欽禾對話框的聊天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