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不用和任何人比,我只知道,你能留在一班,繼續坐在我身邊,我很高興。”
我很高興。
陶溪呼吸一輕,望著林欽禾,喉嚨像被一團濕棉花堵住,嘴角漸漸向上揚,眼睛卻有些發酸。
林欽禾總是這樣,讓他動不動想哭,又想笑。
一顆心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最終總會落入溫暖的池水裡,被浸潤的又酸又漲。
陶溪咬著內唇說不出話,他看到林欽禾從包裡拿出一個黑色天鵝絨的四方盒子,放到他手心裡,對他說:
“這是我答應你的期中獎勵。”
陶溪一怔,低頭看著手裡的精致禮盒,用手指小心地摩挲著柔軟的天鵝絨,仿佛心臟被絨毛輕撓著,他小聲囁嚅道:“可我不是已經提前……”
提前索要了一個自作主張的擁抱。
“那個不算。”?林欽禾篤定道,然後又放輕了聲音,“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陶溪依言打開盒子,盒子裡是一條紅繩編織的手鏈,串著一顆糖果大小的綠松石。
綠松石被雕刻成一顆小星球,仿佛在璀璨銀河裡瑩潤著獨一無二的藍綠光芒。
陶溪即使不懂寶石,也知道這顆綠松石一定很貴,他盯著那顆綠松石好久,聽到自己胸腔裡的心臟在砰砰跳動,鼻腔裡又湧起一股酸意。
“不喜歡嗎?”?林欽禾柔聲問他。
陶溪立即搖搖頭,他拿出那串手鏈,試圖戴在自己的右手腕上,但左手有些不靈活,戴了一會沒戴好。
林欽禾伸出手,將那串手鏈在陶溪的右手腕上戴上去,紅繩在白皙纖瘦的手腕上更為鮮亮,而綠松石仿佛一顆繞著手腕在軌道上飛行的星星。
陶溪看著自己右手腕的手鏈,努力眨了幾下眼睛,抬頭對林欽禾笑著說:
“謝謝你,我很喜歡。”
只要是你給我的,我都喜歡,都舍不得放手。
林欽禾看了眼陶溪手腕上的紅繩與綠松石,他注意到過陶溪對楊多樂右手上那串紅繩平安結的過於在意,以為他喜歡紅繩手鏈,才用紅繩將這顆綠松石串起來。
他看著陶溪再次落滿星星的眼睛,低聲道:“聽說綠松石寓意平安好運,下次期末考試能考好嗎?”
其實他沒說,綠松石也是十二月生辰石,而他不止想祝他期末順利,他想祝十二月出生的他一生歲歲平安,好運無憂。
陶溪用力點點頭,微揚起下巴,神色滿足又自信:“你放心,我現在有了好運手鏈,一定每次都能考好!”
其實他想說,遇到你已經幾乎花光了所有好運。
不敢再奢求更多好運了。
十六年前,他的媽媽在桃溪灣懷著他的時候,為他編織了一串紅色平安結,祝福他無病無災,多福多樂。
但他沒能拿到那串平安結。
現在,他喜歡的人,送給了他一串紅繩編織的綠松石,祝願他平安好運。
陶溪看著林欽禾,明明距離很近,他卻好像在用很大的力氣看這個人,仿佛隔了很多很多歲月,那些他錯過他的歲月。
他在想,原來這個世界除了媽媽,還會有人願意祝福他。
他那麽喜歡這個人。
這個人或許也喜歡他。
陶溪的左手手指輕輕撥弄著右手腕上的綠松石,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問林欽禾:“我以後能和你考一個大學嗎?”
他忐忑地抿了下唇,繼續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你報哪個,我就報哪個,無論有多難,我一定會努力考上的,好不好?”
我可以為你努力到走進文華一中,努力到留在一班,也一定能努力到與你同一個大學。
他沒說,不僅是大學,我想努力走進你的人生,與你一生執手同路。
林欽禾看著陶溪緊張到睫毛輕顫的眼睛,他將手指蜷縮進掌心,沉默了一會,仿佛在這段很短的時間內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低聲說道:
“好。”
陶溪臉上瞬間綻開一個笑容,雙眼亮如晚星,眼角睫梢都綴滿了笑意。
林欽禾看著那雙笑眼一會,側開臉收回視線,低下頭拿出鋼筆放在手裡把玩,手指摩挲著冰冷的筆身。
但陶溪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又湊到他身旁,近到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偏頭問他:
“那你現在更傾向於清華還是北大呢?到時候兩個學校肯定會為你打起來吧,要是我,誰給我發的獎金多,我就去哪個。”
林欽禾看著手裡的鋼筆,說:“我還沒想好。”
陶溪“哦”了一聲,沒忍住再次抓住林欽禾的胳膊,焦急道:“那你想好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林欽禾看了眼陶溪抓著自己的手,那隻手的手腕上纏繞著他送的手鏈,他側回臉微微笑了下,說道:“可以,不過你還要繼續提升成績,到時候才能有更多選擇。”
陶溪愣了愣,立即點頭道:“沒問題,我下次一定會考的更好!”
然後陶溪就看到林欽禾將之前從書包裡拿出來的一遝卷子放在了他的桌上,對他說:“這是另一個期中獎勵,做完給我。”
陶溪傻眼了。
難道當時林欽禾答應給他的期中獎勵,是批發了三個嗎?
他深吸一口氣,握著拳頭道:“好!沒問題!不就是卷子嗎?我一定能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