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欽禾轉頭看了陶溪一眼,目光意味不明。
陶溪莫名覺得林欽禾看的是他的嘴唇,他下意識抿了下唇,不可抑製地回憶起剛才在音樂廳裡的吻,臉頰和嘴唇頓時開始發燙。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當時怎麽就腦子發昏地吻了那麽多次?
一定是林欽禾的錯。
畢成飛當然不信陶溪的話,畢竟兩人一點打鬥痕跡都沒有,但他無意中發現陶溪嘴唇有點腫,嘴賤玩笑道:
“難不成你們是用嘴巴打架的啊。”
“……滾!”
陶溪把畢成飛一巴掌推了回去。
然後他聽到一旁林欽禾很輕的笑了一聲,頓時扭頭瞪了罪魁禍首一眼。
畢成飛識趣地沒再過來說話,低頭在微信上跟陶溪說道:“你們沒事就好,之前我給學神發了微信,他一回來就去找你了,看來學神還是很關心你的。”
陶溪看著手機上畢成飛發的消息,腦中有微光乍現,像是想起什麽被自己忽略的事。
他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輸入:“你有林欽禾的微信?”
畢成飛:“當然了,我可是學神從初中到現在的同學,父母也都認識,有個微信不難吧。”
陶溪又輸入道:“他平常發朋友圈嗎?”
畢成飛:“你不也有他微信嗎?我反正從來沒看到他發過朋友圈。”
還截了一張林欽禾的朋友圈界面過來。
陶溪點開圖一看,上面確實是一片空白。
他扭頭看了林欽禾一眼,這人正神色自若地低頭看著書,察覺到他的目光,也側臉看向他,眼底寫著:“?”
陶溪沒理,低下頭在自己手機上點開林欽禾的朋友圈,一條一條地數,發現從很早之前的那組日本度假風景照開始,包括期中考試前的錦鯉圖,一共有28條朋友圈。
每一條都是照片,沒有文字。
前兩周林欽禾集訓的時候,陶溪看到林欽禾每天會發一兩條朋友圈,那些林欽禾鏡頭裡的生活曾撫平過他的不安心緒。
陶溪深吸一口氣,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麽感受。
他從自己書包裡拿出那本自己花了將近一個月才畫好的畫集,原計劃是明天向林欽禾告白後給他的,但現在一切正好。
“這是我答應送給你的畫。”陶溪將畫集放在林欽禾桌上,對林欽禾說道。
林欽禾看著眼前的畫集,眼中難掩訝色,他以為陶溪為他畫了一幅畫,根本沒想到會是一本畫集。
畫集封面很簡單,壓紋紙上是整片黛藍夜空,只有右上角燙著一枚小小的金黃月亮,像沉在碧藍湖底的金色銅幣。
他打開畫集,一張一張地認真看。
每一張畫上都是月亮,從朔至望,整整三十天的圓缺輪回,而每一張畫的風景又不同,山嶽溪谷,汪洋江河,霓虹城市……是世界各地的風景和月亮。
林欽禾翻閱的手指停頓在其中一張畫上,畫中是廿二三的下弦月,而風景是月色下的東京街道,與他十一和羅徵音、楊多樂在日本度假後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一樣,只是天色由薄暮轉為夜晚,滿街霓虹與月共明。
那時,班上很多人都在旅遊度假,只有一個人留在學校寢室裡。
陶溪在一旁解釋道:“裡面很多風景都是在網上找了圖片照著畫的,我沒有去過,所以可能畫得與實際景象不太一樣。”
這十幾年來,他一直閉塞在那個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
如果不曾看到林欽禾,他可能會一輩子蹉跎在山村或不知道哪裡的角落。
陶溪望著林欽禾的側臉,笑意恬淡。
這時響起了上課鈴,隨著畢傲雪拿著電腦走進教室,班上學生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陶溪看到林欽禾說了一句話,但驟然的喧騰沒能讓他聽清。
“你說什麽?”陶溪提高聲音問道。
教室的燈突然被人熄滅,頓時陷入一片昏暗,有人在歡呼晚自習看電影,有人在高聲催促:“電影怎麽還沒調出來!畢成飛你行不行啊?”
陶溪眼前一黑,他的手被一隻手握住,隨即被拉向身側,撞到林欽禾的懷裡,在熱鬧喧騰裡聽到林欽禾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以後我會帶你去很多地方。”
去看全世界的月亮。
陶溪在昏暗中看著林欽禾,嘴角泛起笑意。
他向四周看了眼,突然飛快地向林欽禾靠近,打算偷襲吻一下林欽禾的臉,結果因為看不清和力道沒控制好,直接額頭先撞了上去,好像是撞在了林欽禾額角。
“……”
“……”
陶溪捂著額頭飛速撤離,非常尷尬地別開了臉。
但林欽禾握著自己的手陡然加重了力道,陶溪心虛地看了眼林欽禾,明明看不太清,卻好像察覺到了這個人的深重不滿。
他用手指在林欽禾掌心裡輕輕撓了下,表示對不起,林欽禾瞬間放開了手。
畢傲雪放了一部外語原聲無字幕的動作片,特效亂飛聲效龐大,男生女生都看得聚精會神。
陶溪看的不走心,他還有點尷尬,為自己的偷襲失敗。
他悄悄看了眼一旁的林欽禾,林欽禾姿態閑適地靠著椅背看電影,只有屏幕上幽微跳躍的光線收束進瞳孔裡,似乎也看得很認真。
陶溪便強迫自己也認真看電影,一邊看一邊聽原聲台詞鍛煉英語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