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從林欽禾屜子裡把那束玫瑰和信封拿了出來,剛要去垃圾桶丟了,突然聽林欽禾說:“拿個不透明的袋子裝了再丟。”
陶溪下意識問:“為什麽?”
林欽禾語氣已經有些不耐了,說:“如果是你寫的,你希望被其他人看到嗎?”
陶溪又一愣,才反應過來如果丟垃圾桶裡,那麽很有可能被其他丟垃圾的人看到,要是被人翻出來看了……
行吧,即使自己的信被丟了,也是被有尊嚴地丟掉的,陶溪決定大度地原諒一半了。
他默不作聲地從自己抽屜裡拿出早上裝了早點的不透明塑料袋,把花和信封都放進去系好,然後才丟到垃圾桶裡。
回來時林欽禾已經坐在了座位上,在寫畢傲雪布置的英語卷子。
嘖,學神也要擠出社團時間趕作業。
陶溪繼續寫那套期末英語卷子,把最後的英語作文題寫完才算全部完成文華一中的期末卷,但他沒有答案。
他轉念一想林欽禾的卷子不就和答案一樣?猶豫了會,最後還是用中性筆輕輕戳了下林欽禾的胳膊。
“幹什麽?”?林欽禾筆未停。
“借一下你高一下的期末卷子。”?陶溪說。
“丟了。”
“……”?陶溪無語了,忍不住道,“卷子難道不應該留下來嗎?以後複習的時候可以看錯題回顧。”
“沒有必要。”?林欽禾終於放下了筆,側頭看著他。
操,陶溪被b到了,感情人的意思是自己沒有錯題,沒有必要回顧。
“哦,那算了,我明天找別的同學借一下。”
陶溪剛準備將卷子收起來,但林欽禾突然伸手將他桌上的卷子拿了過去看。
“誒誒!還給我!”?陶溪嘴上喊著,要搶回卷子的手卻並不用力。
“你不是要改卷子嗎?”?林欽禾從筆袋裡拿出一隻紅筆,先改起了英語作文。
陶溪頓時緊張起來,他收回手,如坐針氈地在一旁看林欽禾用紅筆在英語作文上劃著線,目光上下左右地搖晃。
簡直比小學有次老師當著他的面改卷子還要緊張!
“你的作文詞匯太弱了。”?林欽禾說。
“哦。”?陶溪乖乖點頭,在英語上,林欽禾和老師是沒有區別的,或者說幾乎所有學科都是沒有區別的。
林欽禾又對著試題卷,迅速把前面除了沒做的聽力外所有內容都改了,陶溪簡直不知道這人是時隔兩個多月還記得答案,還是一看題目就知道答案。
無論是哪種,都蠻變態的。
“你聽力能不能拿到滿分?”?林欽禾問。
陶溪老實搖頭:“不能,一般會錯兩道題左右。”?他聽力和口語都很弱,感謝高考不考口語,不然他更完蛋。
“回去練。”?林欽禾語氣不容置疑。
“知道了。”?陶溪點頭。
“這套卷子,你大概能拿到133分,比一班平均分低5分,比一班最低分低1分。”?林欽禾說道,字裡行間都是,你要留在一班還差得遠。
陶溪難免有些沮喪,垂著頭嗯了一聲。
“其他科的卷子做了沒?”?林欽禾問。
陶溪急忙把其他試卷也拿了出來,一股腦堆到林欽禾桌子上,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了。
林欽禾一張張地改完,每一套最後都標上了總分數,並一一分析了他與一班平均分和最低分的差距。
總結出來還是五個字:“你還差得遠。”
陶溪最後已經沒力氣沮喪了,他將下巴擱在課桌上,眼角睫梢都耷拉下去,只會麻木地點頭說“知道了”。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可憐,林欽禾垂眸看著他一會,把他桌上的教輔資料拿了過去,翻開書就開始用筆畫標記,一邊畫一邊跟他說需要重點學習和做題訓練的部分。
陶溪連連點頭。
最後林欽禾突然問道:“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兒嗎?”
陶溪沒力氣思考了,直接扭頭朝著林欽禾的方向趴在桌面上,抬起眼睫望著他,眼中清澈見底,只有純粹的好奇,順著問:“哪兒呢?”
“你找不到重點。”?林欽禾頓了頓,看著他說道。
好像是的,陶溪想了下,他總覺得什麽都要看都要練,又不知道要深挖哪一塊,便賣乖道:“我以後知道了。”
林欽禾似乎並不信,問道:“那你說,我上次跟你說的話重點是什麽?”
陶溪一怔,遲鈍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林欽禾說的上次,是那次籃球賽後,跟他說的那些話,畢竟那以後就幾乎沒說過話了。
可那天的記憶實在不美好,陶溪一想到那些話心臟還是會痛,還是會委屈。
他從桌上支棱起來,不再看林欽禾,上半身僵硬著,話一說出口根本藏不住滿滿的怨氣:“你不就是要我以後不要利用……”
他垂下眼睫,抿著唇固執地不想說出那個名字。
“不是。”?林欽禾斷然道。
陶溪怔了怔,聽林欽禾用平靜的語氣繼續道:“我的重點是,你有話直接和我說,我會聽。”
我會聽。
陶溪怔了好一會,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熱,胸口好酸,喉嚨也乾澀起來,他將頭垂的更低了些,生怕林欽禾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我知道了。”
“所以,你今天一上午究竟想和我說什麽?”?林欽禾問道,他的嗓音甚至有點輕柔,好像生怕語氣重一點,一旁的人就不願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