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去看看。”?林欽禾淡漠道,他也看著那副畫,卻似乎透過畫看著另一樣事物。
羅徵音微歎口氣,神色有些黯淡,走開幾步去看另外幾幅畫,說起正事:“樂樂的爸爸最近回來了,所以樂樂心情不是很好,他還是小孩子心性,遠沒有你成熟,你別和他置氣。”
林欽禾沉默了會,問道:“楊叔回來幾天了?”
羅徵音皺起眉,似乎並不想提起這人,冷淡道:“兩三天了吧,所以我讓你把樂樂帶回來,他們父子見了面又要吵,也要鬧得方叔家裡不安寧。”
楊多樂從小就是在外公方祖清家裡和羅徵音家裡長大,他父親楊爭鳴從事醫療生意,早年忙於事業幾乎沒怎麽管過楊多樂,近幾年突然想和兒子搞好關系,隔三差五地去楊多樂外公家裡,只有羅徵音這裡他從不敢過來。
“你不知道,上次楊爭鳴帶了個新情人回來,長得和……唉,反正被樂樂看到了,樂樂氣了很久。”
羅徵音眼中劃過厭惡,低頭喝了口咖啡。
林欽禾知道母親未盡的話,楊爭鳴在方穗死後頹廢渾噩了兩年,被方祖清罵醒後才去開始做事業,雖然這麽多年沒有結婚,但近些年來情人不斷,每一個都有著方穗的影子。
畢竟是上一輩的事,林欽禾不好說什麽。
羅徵音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走到一幅兒童畫前,看了會後笑著說:“你和樂樂小時候都學過畫畫,可惜你總是沒耐心,樂樂想學但總也畫不好,最後放棄了,這一點他真的不像他的媽媽。”
話說到最後,羅徵音的語氣變得沉了些,目光也放得悠遠。
林欽禾看著那幅楊多樂八歲時畫的畫,畫上是一個小孩牽著爸爸媽媽的手,媽媽有一頭黑色長發,手上拿著一支畫筆,三個人都畫著開心的笑臉。
他又走到那幅畫著桃花流水的畫前,看著畫說道:“不是每個人都要有她的影子,我不是,樂樂也不是。”
就像這個別墅,如果不是他花粉過敏,花園裡一定種滿了那個女人最喜歡的白玫瑰。
羅徵音怔住,久久沒有說話。
陶溪下午出了趟校門,他進了一家開在學校附近的書店,準備去買英語聽力磁帶,因為林欽禾讓他回去練英語聽力。
陶溪有一個初一時買的複讀機,按鍵有些不太靈了,但還勉強能用。
然而他在書店裡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帶磁帶的聽力書,直到書店的老板問他:“同學,你找啥寶貝呢?”
“我想買高中英語聽力訓練用的磁帶。”?陶溪說。
書店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大叔,穿著一雙塑料拖鞋,神色訝異道:“現在哪個還用磁帶聽英語聽力?”
陶溪一愣,不用磁帶用什麽?
老板看了眼陶溪身上穿的校服,說道:“你們文華一中不是不禁電子設備嗎?他們都是用手機或平板啊,隨時可以聽,磁帶多不方便。”
他說著從書架上抽出本英語聽力書,指給陶溪看:“買了書,裡面就會給你一個音頻文件的下載網址和二維碼,你用手機掃描下就能下載了聽。”
陶溪想起林欽禾經常戴的無線耳機,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好的,我先去看下別的教輔資料。”
他剛要轉身走,卻被老板拉住:“誒你等等,我去庫房裡翻一下,沒準能翻到之前積壓的磁帶。”
老板翻了好一會終於找到了好幾年前沒賣完的聽力磁帶和書,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積灰,笑嘻嘻道:“其實我也覺得磁帶更好,學生用手機肯定忍不住要玩遊戲聊天,誰知道是在聽英語還是在聽歌?”
陶溪點點頭,剛要掏出錢買,老板卻擺手道:“送你了,本來就是要丟的。”
陶溪並不想白拿人的,兩個人推了幾番,最後陶溪從書店裡買了些其他的教輔書才接受了那本免費的聽力書和磁帶。
他回到空無一人的寢室,拿出那個老式複讀機,當時為了買這個複讀機他攢了很久的早飯錢,買到後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貼上了貼紙,寫上自己的名字,生怕被人拿走了,這可是他除了電子表之外唯一的電子設備了。
把開機鍵按了好幾下複讀機才慢悠悠開始工作,他將新買的磁帶放進去,插上一根壞了一隻的耳機,聽到聲音出來了才松了口氣。
做了一小時英語聽力後,陶溪按照上午林欽禾劃的各科重點,做新買的教輔書上難度比較大的題目,不太懂的就把題號框起來,然後折起書頁,等著明天中午午休問林欽禾。
一想到第二天中午林欽禾會給他輔導,陶溪就忍不住趴在桌上小聲笑起來,明明寢室裡沒人,卻好像怕被人聽到似的。
就像他小時候,郭萍去鎮上回來偶爾會給陶樂帶棒棒糖,他有時會分到一根,但他從來不會像陶樂那樣拿到就吃了,他總是會揣在荷包裡很久,時不時悄悄拿出來看一看聞一聞,生怕被陶樂看到要去,等到糖紙被黏的快要撕不下來了才會吃掉。
除了晚上出去隨便買了個手抓餅吃了,整個下午和晚上陶溪都在寢室裡學習,晚上睡覺前都還戴著半隻耳機聽九磅十五便士。
本來以為學了一天會一夜無夢,但他晚上卻做了個夢,夢到白天他坐在教室裡看旁邊的林欽禾幫他改卷子,突然林欽禾的手機震動,他接通電話一會後說:“好,我等會帶陶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