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盛朗不動聲色地將林知夏的手指頭一根根勾過來,然後把整個手握住,“等將來我們有錢了,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
兩人正並肩站著靠在走廊的窗下,寬大的校服恰到好處地遮著交握的手。
窗外初秋的陽光落在他們的發梢和肩上,如灑了一層金粉。
寂靜了兩個月的校園恢復了往日的喧鬧,走廊再度被嬉笑打鬧的學生們佔據,課桌上重新堆滿了高高的書堆。
高考倒計時牌已經豎在了高三每個班的黑板邊,紅底白字,異常醒目。
可這一股迫切的氣氛,影響不到林知夏和盛朗兩人。林知夏已脫離苦海,盛朗也曙光在望了。
“狼哥,”有同學路過,笑著打招呼,“氣色不錯呀。有什麽喜事?”
盛朗懶洋洋道:“發財了。撿到了一個大寶貝。”
“喲!給兄弟們看看呀。”
“不給。”盛朗果斷拒絕,“我的寶貝可金貴了,只有我能摸能看,你們的臭眼都不配!”
同學哈哈大笑,突然撞著了路中間的一個人。
看清對方臉上的神色,幾個男生把抱怨之詞吞回了肚子了,縮著脖子溜了。
楊素素站在樓梯口,面色蒼白,淒楚無助地朝盛朗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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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兩個月沒見,楊素素的變化實在有點大,林知夏第一時間裡險些沒將她認出來。
這女孩至少瘦了有四五斤,原本飽滿的臉頰微微凹陷,眼下一片青影,皮膚呈現不大健康的蒼白。
“楊素素這是生過病嗎?”林知夏問盛朗。
“不知道。”盛朗說,“我和她哥已經挺久沒聯系了,沒聽他說過什麽。”
隔著十來米的距離,楊素素幽幽地注視著盛朗,眼中隨時有一江春怨要決堤,看得人心驚膽戰的。
“要和她打個招呼嗎?”林知夏問。
“她哥讓我別主動理她,晾著她就行了。”盛朗說,“楊景行說,楊素素之前也是這樣纏過一個男生,整天尋死覓活的鬧,然後突然有一天就把對方拋在腦後了。”
“為啥?”
“因為她上高中了,看中我了。”
林知夏:“……”
“所以,我只需要忍最後這一年就好。”盛朗笑,“沒準過陣子她就看中別的男生,把我拋在腦後了。其實我覺得她也未必真喜歡我的人。不過是想戀愛了,看我這個人最合適,就拿來用了。”
“把自己說成個戀愛道具似的。”
“不是嗎?”盛朗說,“她又真的了解我多少?喜歡的也不過是她臆想中的我罷了。”
盛朗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對人情世故的理解有著源自本能的一份敏銳和透徹。
他年輕,但是他懂感情。
他知道真摯的、正常的愛情,不是楊素素那樣的,而該是他和林知夏這樣的。
理解、包容,互相尊重,都為對方著想和付出。尤其是,兩人能一起展望未來。
楊素素一直遙遙地望著他們,有點欲言又止。
盛朗覺得被她盯得瘮得慌。恰好開學典禮的集合樂曲響了起來。盛朗拽著林知夏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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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也並沒有帶著林知夏去集合。
他們順著人潮走到了操場邊,盛朗突然拉著林知夏鑽進了看台邊的一條小道。
東拐西拐了一會兒,林知夏發現他們來到了看台後。
這裡一面是圍牆,一面是架空的看台背面,操場上的各種聲音清晰入耳,這裡卻十分隱秘安靜。
“乾嗎來這兒?”林知夏不解。
“這裡你都不知道?真是好學生。”盛朗用手臂把林知夏圈著,“這裡是我們學校談戀愛的人票選出來的最隱蔽的約會聖地。”
林知夏直笑:“確實夠隱蔽的。你們怎麽不乾脆挖個地洞算了。”
“別瞧不起這裡。”盛朗說,“這裡遮風擋雨,冬暖夏涼,離保安室近,又隱蔽又安全。聽我寢室的說,他們還有偷偷在這裡辦事的呢。”
“就這裡?”林知夏驚了,“靠,不是鋼筋就是水泥樁子的,野戰起來不覺得硌得慌?”
“誰說野戰只能在地上打滾的?”盛朗一把將林知夏抱起來,讓他坐在一個水泥矮牆上,這下兩人視線齊平了。
“你這發言一聽就知道平時沒有對這門學問徹底研究,紀錄片看得太少了,嚴重缺乏實際經驗。”
林知夏被這個姿勢和盛朗的神情嚇住了,渾身一僵。
“你……別亂來!”
外面正在舉辦開學典禮呢,集合的學生把看台的階梯踩得咚咚響,老師們正在台上試著話筒。
全校師生估計都想不到,就在他們腳底下,有兩個男孩正相互擁抱著。
“緊張什麽。”盛朗輕聲笑了,“說了等我們畢業了再做的。”
林知夏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笑起來。
他真沒想到自詡好學生的自己,也有和戀人跑到幽會勝地來偷情的一天。老師同學們知道了會怎麽看他?
而這種判道離經的刺激,又讓林知夏止不住地激動。
“別笑了。”盛朗低聲說,“約會呢,嚴肅點。”
盛朗幽幽深邃的碧眸注視過來,林知夏的笑聲停了。
“我早就想帶你來這裡了。”盛朗嗓音低沉的時候,沙啞又醇厚,總聽得人耳朵發熱,“這裡沒人,我們想怎麽就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