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後,盛朗連著幾天都獨來獨往。林知夏的身後少了一道高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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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拎著早餐走進宿舍,掀開被子,把自己拖起來。沒人在課間鑽進教室,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沒人等著自己下課,一道去食堂吃飯……
林知夏在課間操解散後碰到盛朗,還沒來得及打一聲招呼,盛朗就刮著一道風跑走了。
林知夏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這兩個少年以前也不是沒有鬧過點小別扭,一兩天不說話很正常,但從來都不會拖過三天。
林知夏很耐心地等了兩天,然後去七班教室外等盛朗放學。
盛朗的跟班緊追著下課鈴聲奔出教室後門,隨即又被門外的林知夏給嚇了回來。
“狼哥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盛朗罵,“我看你整個人都很不好!”
同學們一陣哄笑。
跟班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小夏哥在門口堵你呢!”
盛朗和林知夏鬧別扭,雖然沒明說,但是周圍的同學們都察覺到了。
大夥兒自動站了隊,七班的人自然站在盛朗這邊。
盛朗把書本文具胡亂地往書包裡一塞,冷笑道:“能堵你狼爺我的人,還沒投胎呢。”
話是豪氣萬丈,但是人卻偷偷摸摸地扒著後門的窗戶,露出半邊眼睛往外望。
林知夏正抄著手靠在走廊窗下,低垂著頭,那模樣不論什麽時候看,都顯得那麽秀氣乖巧,惹人憐愛。
盛朗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把書包往懷裡一揣,貓著腰降低了海拔高度,夾在一群同學裡走出了教室。等確定林知夏看不到他了,立刻撒丫子跑走了。
林知夏左等右等,七班的教室都快空了,還沒看到盛朗的身影。
“別等啦!”孫明珠走過來,“剛才在樓梯上碰到盛朗,正往樓下奔呢。早溜啦!”
林知夏的預感被驗證,一陣無語,“這家夥最近老躲著我。”
“他那天朝你發了脾氣,知道闖禍了,怕被你打爆狗頭唄。”
“我不是來抽他的。”林知夏無奈,“我想和他好好談一下,請他吃頓烤肉什麽的。”
“那盛朗就是被楊素素的腦殘病毒感染了,開始學會作了。”孫明珠拍了拍林知夏的肩,“走吧,別理那傻逼了。我陪你去吃烤肉!”
林知夏抬起眼看她:“食堂,我請你一根雞腿。”
“怎麽到我就消費降級了?”孫明珠叫起來,“我的友情就隻值一根雞腿嗎?林知夏你太瞧不起人了!”
“再加一杯珍珠奶茶。”
“成!”孫明珠拍板。
去食堂的路上,孫明珠追根究底:“那頭死狼到底為什麽事鬧那麽久的別扭?”
“覺得我對他態度不好。”林知夏說,“他還比我大半歲呢,整天被我管著,教訓著,自尊心受不了了吧?”
“怎麽聽著就像是中二少年在鬧叛逆期。”孫明珠笑,“說真的,要是沒有你拉住盛朗,就他那脾氣和智商,早不知道闖下多大的禍,或者被人抓去填坑了。他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都是你的功勞。這個小白眼狼,居然還有臉和你擺臉色。或者說……”
“說啥?”林知夏走進食堂,排隊拿餐盤。
孫明珠朝左右望了望,壓低嗓子說:“盛朗真的對葉雲漫有意思?”
林知夏的手頓了一下,抓起筷子:“他要喜歡葉師姐,不用我說,就會主動去教訓楊素素了。再說他喜歡葉師姐,和我鬧脾氣做什麽?”
孫明珠有點心虛地撓了撓耳朵:“也許……他以為你也喜歡葉雲漫,不好意思和你搶,就……”
林知夏緩緩扭過頭:“你開的是腦洞還是黑洞?”
“不是我。”孫明珠說,“大夥兒都這麽猜,就是不敢來問你罷了。”
林知夏沉默了片刻,問:“葉師姐知道嗎?”
“我沒和她討論過。不過她是女生,小夏。我們女人,無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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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雲漫到底年長兩歲,又經歷過磨難,不論外面的風言風語如何,她依舊按部就班地學習和生活,絲毫不受影響。
對這個女孩來說,這天下還有什麽事,能比失去父親和半身不遂更糟糕呢?
“好幾天沒見到盛朗了呢。”
林知夏被葉雲漫溫柔的聲音拉回了注意力,把目光從窗外轉了回來。
窗外偶爾有同學經過,個別男生身材高大,卻都不是他想看到的那個身影。
“你們倆還在鬧別扭?”葉雲漫笑著問,“老實說,盛朗不在,你都無精打采好多,有些可憐兮兮的。”
林知夏撓頭:“我倒是想和他談一下,但是他一直避開我。”
“盛朗是個直脾氣的人。”葉雲漫說,“不過這樣的人最好相處,不藏心眼,值得信任。”
“是。”林知夏微笑,“盛朗其實是個很赤誠的人。”
不擅掩飾自己,也不屑虛偽做作,他身上始終有一股原始的野性。
不擅掩飾自己,也不屑虛偽做作,他身上始終有一股原始的野性。你可以放心去信任他,將診視的一切完全托付出去。
這也是他認識那麽多有趣的人,卻只和盛朗結成莫逆之交的緣故吧?
“真羨慕你們呢。”葉雲漫說,“在出車禍之前,我成績好,不擔心高考,有一大群朋友,家裡又不缺錢,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那時候最大的苦惱,就是臉上長痘痘,以及怎麽背著我媽偷偷去做美甲……車禍後,我在醫院裡醒來的時候,我爸已經下葬了,我也不能走路了,高考也早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