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朗低垂著眼簾,漠然道:“不想去唄,還要怎麽想?”
“那麽好的學校都嫌棄?”林知夏皺眉,“雖然體校對文化分要求不高,但是能提前錄取,就不用高考了。你不是最煩高考了嗎?”
盛朗悶頭洗碗,沒吭聲。
林知夏說:“你外婆不懂這些事,又很擔心,就讓我來和你談談。喂?”
他屈起手指,朝盛朗的耳朵彈水珠:“問你話呢!”
盛朗的耳朵抽了抽,還是沒動。
林知夏好笑,乾脆用濕漉漉的手去揪盛朗的耳朵。
指尖剛碰到耳朵,手腕就被一隻裹著泡沫的手掌抓住。
林知夏一驚,忙伸出另外一隻手去救場。
盛朗把林知夏的左手也給扣住,綠眼裡閃過促狹的光芒。
不過洗碟精泡沫讓肌膚滑不溜手,林知夏一用力就掙脫了盛朗的桎梏,捧起洗碗池裡的水就朝他潑去。
“靠!”盛朗笑罵,也抓起一團泡沫丟在了林知夏的臉上。
盛家的小廚房比棺材大不了多少,兩個高高的少年在裡面你來我往地過招,磕磕碰碰,根本施展不開手腳。
笑罵聲,水聲連成一片,鍋碗瓢盆被撞得砰砰直響,引來門外的狗叫。
一個不鏽鋼盆子落在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林知夏一走神,被盛朗扣著雙手壓在了洗碗池邊。
超過一米八的身軀在逼仄的地方更加顯得高大魁梧,寬闊的肩膀擋住了一片燈光。健美精悍的身板如山一般,將林知夏全方位鎮住,連點掙扎的余地都不留給他。
林知夏大口呼吸,瞪著盛朗低罵了一聲:“操!”
盛朗瞬間石更了。
第26章
林知夏立刻感覺到了。
沒法不感覺到。太明顯了!
除了文化課,盛朗在其他方面都是頭籌那一撥的。
個子是同學裡最高的一批,臉是最好看的,連二爺都是男生們公認的狀元。
十七歲,風一吹都能有反應的年紀,又是個熱血質的體育少年,親昵打鬧的時候起立敬個禮什麽的,太正常了。
但是理智上接受,不等於生理上也能接受。
沉甸甸的體重,熱烈的氣息,嘰嘰覆嘰嘰,惹得林知夏也有要起立回敬的衝動。
“我——”林知夏不敢再罵“操”“靠”“日”一類的狼虎之詞,急轉彎改了口,“——愛北京天安門……”
“……”盛朗松開了他。
林知夏飛快道:“不許笑!”
然而已經晚了。
盛朗爆出一串“噗哈哈哈”,手撐在灶台上,笑得渾身顫抖,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太陽升……哈哈哈你們團委的老師聽了……要把你掛在旗杆上……”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知夏惱羞,踹了盛朗幾腳,“你真是淫者見淫。別笑了,趕緊把晚洗了。”
盛朗抬起胳膊,把滿是汗和水的臉在T恤短袖上蹭了蹭。
這麽一打岔,尷尬的氣氛倒是化解了。
兩人都鬧得渾身半濕,繼續洗碗,很有默契地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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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頂的小閣樓比過去寬敞了一倍,裡面還像模像樣地鋪了一層複合地板。一張席夢思床墊直接放在地板上,旁邊擺了一張簡易書桌,放著盛朗的課本和習題。
閣樓隔壁則加蓋了一個簡易的小浴室,又因為林知夏怕冷,盛朗還特地找來一個帶暖風功能的浴霸裝上。
南方的十一月,一場秋雨一陣寒,濕冷的空氣無孔不入。
林知夏洗完澡,一頭鑽進小閣樓裡,坐在床邊擦著濕頭髮。
盛朗放下手機,從床上坐起來,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吹風機。
“坐過來點。”
林知夏把屁股挪了挪。
盛朗跪坐在他身後,熟練地給他吹頭髮。
林知夏打了一個呵欠,呆呆地坐著。折騰了一整天,他也累了,進入了低電量模式。
沐浴露和洗發精的香氣被電吹風的熱風一烘,瞬間盈滿小小的閣樓。馥鬱的芬芳之中的甜絲絲的奶香,鑽進盛朗的鼻孔。
“你偷偷用牛奶洗澡嗎,怎麽總一股子奶香?”
“你鼻子有問題吧。”林知夏莫名其妙,“我用的是你家的沐浴露。”
盛朗沒吭聲,繼續給林知夏吹頭髮。
林知夏的頭髮出奇地順滑而有韌性,手指穿梭其中,猶如梳理著一把厚密的絲線,那柔滑的感覺讓盛朗有些流連忘返。
“差不多就行了。”林知夏又打了個呵欠,“睡吧。明天一早還得趕地鐵回學校呢。”
這孩子一犯困眼眶就發紅,眼珠濕漉漉的蒙著一層水膜,目光卻發直,很有意思。
盛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學霸,這是幾?”
林知夏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拍開。
“好,好。”盛朗哄道,“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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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熄了,一切都沉浸在幽涼的夜色裡。
一張一米五的席夢思,睡兩個少年總算是夠了。
盛朗依舊睡裡面,林知夏睡外側。一床輕軟的羽絨被蓋在他們身上。被子底下,體溫交融。
樓下的霓虹燈光透過薄窗簾,在天花板上印下一團旖旎曖昧的紫紅色,在這樣幽靜而溫暖的夜裡,勾起了少年人身體裡一股蠢蠢欲動的遐思。
盛朗輕輕地支起腦袋,借著室內的微光打量著枕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