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掏出手機,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麽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十幾通未接來電的提示掛在鎖屏界面上。
“手誤。”林知夏把靜音關了,“也沒什麽事,就是無聊了問問你在做什麽。你就為了這點事跑回來了?”
原來不是生氣了。
盛朗松了一口氣,順便也把楊景行從死牢裡暫時放了出來。
“擔心你還有錯了?”盛朗不動聲色地將兩隻手臂都環住了林知夏清瘦的身子,“還有,我一不在學校,你就翹課出去野了?”
“你教訓誰呢?”林知夏輕笑著踹了盛朗一下,“我乾嗎要向你報備,你是我媳婦兒嗎?”
盛朗的耳朵尖又開始發燙。幸好宿舍門口黑燈瞎火的,兩人都只能借助遠處的燈光看清彼此的輪廓。
盛朗的頭垂了下來,嗓音低啞:“我當然不是。要是,也該你是我媳婦兒才對……”
一股熱氣轟地衝上林知夏的臉。
盛朗的眼睛在幽暗中尤其像狼眸,卻是那麽溫順,帶著一點兒犬類特有的委屈,等著人去撫摸它的腦袋。
被這雙眼凝視著,仿佛有一隻手撥去了頭頂的烏雲,胸口的煩悶被一陣清風帶走了。
林知夏霎時覺得呼吸終於暢通了。
“那個……”一道弱弱的聲音如一瓢冷水當頭澆下,“你們倆能不能換個地方談戀愛?”
啪——燈亮了。
一個男生站在台階下,捂著肚子,雙腿麻花似的扭著,一副隨時可能一瀉千裡的架勢。
林知夏和盛朗飛速分開。
那男生一頭扎進樓裡,朝樓上奔去。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從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越來越大,朝著生活區湧來。
這一份喧囂也將兩人拉回了現實。
剛才那份旖旎太短暫,像一口人參果,還沒品出味道就下肚了。兩人倒成了偷果子被抓了個現行的賊。
林知夏低垂著頭,衣領後露出一截雪白纖長的脖子。
盛朗瞅著那一截白膩,心頭又開始熱乎乎的,抓耳撓腮。
“別……別理那傻逼。”盛朗磕磕巴巴地說,“現在怎麽搞的,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歡開這個玩笑了……”
“嗯。”林知夏應了聲,忽而笑,“新鞋?真好看。”
盛朗低頭一看,腦子裡又轟了一聲。
他之前過來得太匆忙,直接穿著工作室裡一雙新鞋出來了。
這是一雙很騷包的牛津鞋,半布洛克手工雕花什麽的,反正楊景行解釋的時候巴拉巴拉說了老半天。一看就價值不菲,和盛朗的校服運動褲完全不搭。
“那個心眼妹送你的?”林知夏問。
盛朗啞了火,腦子卡殼。
“心眼妹”真是盛朗無意中造出來的一塊石頭,過去時不時朝林知夏丟一下,看他隱隱吃醋的樣子很是暗暗爽快。可最近這石頭越來越沉,一不留神就會往自己腳上砸,疼得盛朗哭爹喊娘。
要說實話,盛朗就該否認。
可是要是否認,他又該如何解釋這雙高檔男鞋是怎麽到自己腳上的?
楊景行和心眼妹,哪一個都不是什麽好選擇。
“挺有品味的嘛。”林知夏笑,“剛才給你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妹子,就是她吧?”
“啊?”盛朗的腦子像一台中了病毒的電腦,瘋狂彈著對話框,點啥都沒反應。
好在這個時候燈滅了,黑暗遮住了他一臉的窘迫和冷汗。
“心眼妹的聲音挺好聽的。”林知夏說,“你之前說她會打人,我還以為是個女漢子,沒想到是個萌妹子。話說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把她帶來給我們見見?”
“還……我和她還沒定……”
“都送你這麽高級的鞋了,人家女孩的意思還不明顯嗎?”林知夏說,“明珠說得很對,你別老拖著,不然人家真要當你是渣男的!”
“不會的。”盛朗嘀咕,實在按捺不住,試探著問:“小夏,你……你不介意?”
“我介意這個做什麽?”林知夏的臉隱沒在幽暗之中,聲音充滿莫名其妙,“你別是聽了什麽人挑撥離間,覺得我嫉妒你先戀愛吧?”
盛朗的腦子就像一個錯過班車的乘客,正拚命追著車屁股跑。
林知夏不悅:“我林知夏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我告訴你盛朗,沒有的事!我一直都很為你高興!不論對方是誰,我都希望你和她在一起能快樂,明白嗎?”
這番話說得很好,可盛朗聽了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心眼妹嗎……”
林知夏嚴肅道:“我以前不喜歡她,是因為根據你的描述,她好像不怎麽可愛。但是我又沒見過她,肯定很多看法是我自己的偏見。今天聽了她的聲音。聲音這麽甜的女生,人肯定也很甜。那我就放心了!”
這都什麽是什麽?
盛朗隻想捂著被砸的腳丫子跳。想辯解吧,千言萬語又無從說起。
想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了一句話:“你……你真的不介意我喜歡別人。”
黑暗中,林知夏輕笑了一聲:“有毛病。我為什麽要介意?你把我當什麽人啦?”
盛朗張了張口,話還沒出口,下了晚自習的學生們成群結隊地回到了生活區,徹底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小賣部迎來了每天最後一波生意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