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盛朗把瓶子寶貝似的抱著,不住摩挲。“你也太能幹了,小夏。你怎麽什麽都會?”
“喜歡?”
“簡直太喜歡了!”
盛朗的狂喜是那麽的直白和熱烈,像是夏夜裡砰然綻放的焰火,唰然將視野照亮。
林知夏伸手想去摸摸盛朗的頭,還沒碰到那頭軟毛,人就被撲倒在了地板上。
沉重的身軀,緊緊箍住身軀的雙臂,深埋在頸窩裡的毛腦袋散發著一股奶油香。
地板熱,盛朗的身體更熱。那熱度滲透進了自己的身體裡,從骨子裡開始燃燒。
林知夏覺得汗水從每個毛孔爭先恐後地湧出。
隨即,臉頰上傳來被咬了的感覺。
不輕不重,一點都不疼,更像是被舔了一口。卻是讓皮連著肉一起顫栗,神經末梢全在劈裡啪啦地閃著愉悅的火花。
“你——”
盛朗大笑著,飛快起身。
林知夏摸著臉,渾身都紅了。
“你一狂就喜歡上嘴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能好?”林知夏伸腿去踹盛朗。
盛朗利索地朝旁邊滾,躲過了襲擊。
可放一旁的瓶子卻遭了池魚之殃,被一腳踢飛,咕嚕嚕地滾進露台圍欄邊的一個大雜物櫃子下面。
“你瞧瞧你的臭腳。”盛朗嗤笑。
林知夏的眼皮沉得抬不起,羞惱交加,沒吭聲。
瓶子卡在最裡面角落裡,手夠不著,晾衣杆也撥不出來。盛朗乾脆翻過身,把半個身子探進了櫃子底下。
“拿到了嗎?”林知夏擔心,“拿不到就算了。我再給你做一個。反正挺簡單的……”
“開什麽玩笑?”盛朗的聲音從櫃子底下傳出來,“不知道初版貨最值錢嗎?後面你再做一百個,都沒這個寶貝!”
“一百個,我批量生產這個做什麽……哎還沒拿到?算啦……”
“拿到了!拿到了!”
盛朗歡呼,扭著身子打算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麻煩——他卡住了。
“哎我艸,快快快,把我拖出來!”
林知夏爆笑,隻好抓著盛朗兩隻腳,把他從櫃子底拖了出來。
盛朗癱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喘氣,把瓶子牢牢地捧在胸口。
“沒跌壞吧?”林知夏湊了上去。
“沒有……”盛朗猛地起身。
兩張面孔毫無準備地貼在了一起,林知夏感覺到嘴唇上傳來觸碰的感覺。
有什麽柔軟、溫熱的東西,在他唇上輕輕蹭了一下,又旋即離開。
太意外,太短暫,所以一點兒都不真實,像個錯覺。
可兩人僵直的身軀,漲紅的臉頰,和混亂交織的氣息,都證實了剛才確實有事發生。
林知夏的大腦完全當機,全憑本能反應,手腳並用地往後爬。
盛朗一動不動地坐著。
“我……我該回去了。”林知夏滿頭大汗,語無倫次,“我爸還等著……我回去了……”
他胡亂地擺了擺手,一頭扎進了樓梯裡。
盛朗聽著那串慌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倒回了地板上。
過了片刻,他猛地蜷起身抱住懷裡的瓶子,無聲大笑,在地上興奮地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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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夏回了家後,也沒乾別的,就是花了兩天的時間,把家裡從上到下都整修捯飭了一遍。
咯吱響的凳子被釘牢,松了的螺絲扭緊,抽油煙機拆開從裡到外都清洗了一遍,地板牆角的汙漬也被一點點刷乾淨。
盡管林安文看不到,可林知夏還是給家裡換了瓦數大一點的燈泡。
林知夏存來給盛朗買生日禮物的錢沒怎麽花出去,於是全部用來給父親買新衣服。
說到這裡,林知夏還很過意不去。明明父親比盛朗缺的東西更多,他之前卻只顧著盛朗。
林安文穿著兒子給他買的新襯衫,坐在椅子裡聽著新聞,臉上滿是愜意。
林知夏拿了省一,已經等於一隻腳跨入大學門檻了。即便將來國賽成績一般般,也會有不錯的學校等著兒子去讀的。
林安文半卸去了新頭的重擔,整個人氣色煥然一新,這段時間笑容就沒從臉上下來過。
“我的低保批下來了,以後家裡又多了一筆收入。我算過了,你高考前,我能給你存夠你大一的生活費。等你念完大一,我又把你大二的生活費存夠了……”
“都讀大學了,我自己能賺錢啦。”林知夏正跪在地上刷著地板,“年底我就滿十八了。”
林安文開心地笑:“難得放幾天假,你怎麽不去找盛朗玩?”
“他要訓練。”林知夏用力地刷著地板上的一塊汙漬。
林安文又問:“我聽明珠說,盛朗談了個女朋友?你見過嗎?”
林知夏停了下來,摸了一把汗,“沒。他把人家藏得挺嚴實的。”
“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你們一個個都成大人了。”林安文感慨,“將來等你結婚了,生了孩子,我也就徹底卸下重任了。”
林知夏望著父親滿是憧憬的笑臉:“我會早點賺大錢,讓你好好享福。”
林安文眼角的皺紋愉悅地舒展著。
“別忙了,放假就該多玩玩。把今天燉的排骨給盛朗送一份過去吧。他訓練太辛苦,得多吃點。”
林知夏望著窗外漫天的晚霞,一時怔忡,好似被那片綺麗的顏色迷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