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方能夠回頭看他一眼, 便覺得心底有如死水泛濫起來的欣喜。
褚醫生便問了靳北的近日服用止痛藥的數量,累積起來其實不少,他皺眉說:“您必須停止服用了。”
靳北:“以後也不可以用了?”
“是。”褚醫生說,“您的病況遠沒有到如此依賴藥物的地步,保持好心情和定時放松, 適當的物理按摩, 完全可以改變當前的睡眠障礙和頭痛。”
靳北皺起眉, 只不過因為疼的面色發白,看不出來其他情緒。
他的病況似乎又漸漸回到了三年多前的樣子,具體是什麽原因, 靳北心裡清楚, 褚醫生也看出來了一些。
靳北抿了抿唇,本來還清醒點的腦子,被褚醫生一句話給說的滿腦子都是某個人, 他語氣不太好:“閉嘴,我頭疼。”
褚醫生:“……”
相當不聽話還半點不把自己身體放在心上的病人果然是最難勸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靳北就和江向笛在這方面很像, 江向笛性子安靜,看著熱愛生活積極生活,結果能把自己搞抑鬱,而靳北一個大總裁,最是自持穩重,竟然因為致幻踩在了玻璃片上……
此刻靳北因為無法再用止痛藥,故而只能自己忍著傷口的疼,昔日風光無比的大總裁蒼白著臉擠在狹窄的病床上,無法動彈,莫明顯的……
褚醫生遲疑。
怎麽會有種被拋棄的可憐呢?
窗外清晨的日光照了近來,靳北沒注意褚醫生的神情,只是想起來那天自己喝酒喝成胃出血進醫院,江向笛給他送來了自己做的早飯,陶瑞還說,江向笛來的很早,一直守在他床邊。
如果他再睡一會兒,醒來能不能,再看到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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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靳北的腳受傷,公司的事務都改為線上,只不過靳氏集團上上下下都已經習慣靳總脫離了以往上班機器的形象,至少不用當面感受到對方的威壓,工作都輕松了。
好在所用藥物和治療都是頂尖的,靳北複原很快,不過三天便能下床走路,只不過還會有輕微的拉扯般的疼痛。
靳北這幾日在床上,每日都會問鄧芸江向笛那邊的情況,連葉藏過來看他也會問,葉藏直接說:“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靳北看了看自己還包著紗布的腳:“我走不了。”
葉藏明白了:“你就是想讓人過來看你是吧,那你把你出事告訴他唄。”
靳北:“不敢。”
他隨手拿起床頭的一本書翻看了起來,葉藏好奇,“醫院的書有什麽好看的?你不必如此無聊……”
他一頓,輕嘖了一聲。
靳北抬起薄薄的眼皮,把他從醫院書架上抽下來的某本育嬰小課堂合上,實力嘲諷:“你不懂。”
葉藏哼了哼,“你孩子老婆都跑了。”
靳北:“……他只是回了自己的家。”
葉藏:“你連你受傷都不敢跟他說。”
靳北:“……”
葉藏一錘定音:“慫。”
當天夜晚,靳北突然接到鄧萱、也就是江向笛生母的電話。
自從鄧萱被靳北威懾之後,沒再找江向笛,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做媽的確實不夠職,但實際上還是因為靳北。自己兒子在對方手裡的生活如何,鄧萱還是不管的。她再怎麽反思,也掩不住自己的自私。
她有事不敢直接聯系江向笛,而是給靳北打了電話。
江向笛的外婆出事了。
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上下樓梯的時候不方便,踩空了一步摔了一下,沒能爬起來。幸好鄰居發現得早,馬上打了急救電話。
靳北一頓,反應過來,他也顧不上腳疼不疼了,拐杖也沒拿,飛快趕過去。
江向笛是最先到的。
他接到的是醫院的電話,一路上打車過來,比鄧萱到的還早點。
他裹著大衣,雖然著急但並沒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看著護士推著車上昏迷的外婆進去,隨後趕來了幾個醫生,進入了這個冰冷的大門。
護士見他明明是一個男生,卻像是懷孕,目光驚奇地看了好幾眼,道:“先……請你在外面耐心等待。”
護理病房的紅燈亮起,護士顧不上這邊,又離開了,隻留下江向笛一個人。
隨後鄧萱就趕來了,還喘著氣,問:“怎麽樣了?”
鄧萱好幾個月沒見到江向笛,她看到對方果然是腹部隆起,衣服也藏不住,一隻手下意識地護著和掩蓋。
直觀的畫面和親眼所見讓鄧萱吃驚極了,目光直白又怪異,這讓江向笛皺眉,說:“剛進去沒多久,昏迷了,醫生什麽也沒說。”
鄧萱看了他半晌,說:“那,那你坐下休息會兒,這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今天晚上怕是得熬一熬……”
江向笛坐不住,他心裡焦急,卻也沒什麽辦法。至於鄧萱,自然無法分擔他的壓力。
鄧萱也沒繼續勸了。
這邊忙碌的走廊頓時安靜下來,江向笛攏了攏衣領,覺得有些冷,接到電話那一刻沒有出現的恐懼卷土重來,抓住了他的心臟,讓江向笛不得不彎了彎背脊,有些難受地托了一下腹部。
空曠的走廊傳來腳步聲,有些倉皇和不規整。
江向笛以為又是哪個病房出了問題,這在醫院很常見,他在這裡聽過無數遍,意外和陰影總會突然籠罩下來,氣氛便會變得陡然緊張,生命好像就是懸在這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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