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和眨了下眼,腦海中劇烈的震動讓他保持不住平衡,只能用力抓住長椅的一角,將自己挪過去靠在上面。
眼前一片重影,大塊的黑色斑點遮擋,視物困難。
剛才恍惚間看到的巨大陰影好像消失了,又好像一切不過是他的錯覺,其他人的情況亦是如此,就連米果都痛的站不起身來,靠坐在牆角處喘息。
唯有歡舒吃了藥後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而後忽然猛地站起,眼底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她衝過來,眼底是瘋狂的執著:“是不是找到院長室我們就能出去了!”只要在死亡前結束這一切就可以了!
耳邊全是嗡嗡的響聲,許昭和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也沒法給予回應。
歡舒看著他如此痛苦的樣子緩緩眨了下眼,又回過頭去看大家,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說給所有人聽:“只要吃了藥就好了。”
“你們,要不要吃藥啊?”
吃了藥,就不會疼了啊~
歡舒站起身,臉上扯起一抹微笑,只要大家都吃了藥,就可以一起了。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們有藥嗎?”
無數的鬼怪站在角落中,冷眼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
歡舒朝他們走過去,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你們有藥嗎?給我好不好?”
鱉幽靈站在最前方,細長的眼睛看著歡舒令人極度不適的表情,朝她伸出一隻手。
“這麽多啊……竟然有這麽多啊。”
可可愛愛的白色藥丸擠在一起,歡舒一顆一顆去拿,把每個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
“華生的,田白衣的,敖樂天的,天齊的,米果的……夠了夠了。”
“竟然有這麽多啊。”說著,歡舒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雙手捧著藥腳步歡快朝眾人走去。
而鬼怪們仍然站在原處,像是等待屠宰時間開始,冷漠地看著獵物們最後垂死掙扎。
“你吃藥嗎?田白衣。”
歡舒蹲下身子去看在痛苦和絕望中掙扎的女人,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藥,從中挑出一顆作勢要喂給她。
“吃了藥,你就好了,不要怕好不好?”
田白衣精神完全處於混亂當中,意識不到外界發生了什麽,也就不能做出任何的掙扎和抵抗。
歡舒拿著藥的手朝她伸過去,電光火石間,許昭和強撐著站起身,搖搖晃晃撲過去用召靈傘狠狠砍暈了她。
而緊接著他也跟著無力地倒下去,用召靈傘作支撐勉強單膝跪地。
白色的藥丸撒落一地,像是彈了一曲哀歎的悲歌。
遠處的鬼怪們雖然失望,但也只能四散開去。
“沈琛……”
意識尚且清醒的最後,許昭和勉強念出這個名字,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忘記,之後便徹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中午12點。
終於清醒過來的遊戲者們互相攙扶著去食堂履行時間表,盡管吃不下什麽東西,吞咽的動作會讓他們忍不住吐出來,但每個人還是硬塞了一些,用來維持高度消耗的體力。
此後一直到吃晚餐時都沒再發生什麽意外,歡舒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與任何人交流,許昭和想了下,還是走了過去。
起初歡舒並沒有說話,見他一直沒走,眼淚終於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不是那樣的,我當時很不正常。”她不想辯解,但那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想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支配了一樣,那不是平時的她。
“那顆藥有問題,”許昭和說,“吃了它確實不會再感到痛苦,但精神只會加劇崩潰。”
“對不起。”歡舒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漏出,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無力地道歉:“真的對不起——”
……
晚上6點到10點,輪班的只剩下歡舒一人。
其余遊戲者回到房間休息,對於尋找院長室一事無力下手。
查完房後,便也只剩下歡舒在醫院內四處走動,她想要快點找到院長室的位置,然後叫大家出來一起過去。
1層到13層全部沒有院長室的牌子,那會不會是因為它偽裝成了別的樣子?比如某一間治療室其實就是真的院長室呢?
盡管知道這種可能性很低,但歡舒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一扇一扇去開房間,路上也遇到了其他鬼怪,他們用熾熱血紅的眼神盯著她,讓歡舒的恐懼一點一點集聚,卻只能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一直到時間過去四分之三,她才終於走到了11層。
能進SSS級副本歡舒也是有資歷的,她用一種隱聲的道具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的本是為了不讓其他鬼怪輕易發現她。
假如是遙遙路過,那麽這道具確實是好用的,只是歡舒沒想到竟然會用它撞破了一個秘密。
米果突然出現在了這一層,似乎在同什麽人說話。
歡舒下意識一愣,並不想暴露自己,但因為隔得太遠聽不清,她想了想還是捏緊道具小心翼翼湊了過去。
“好,我可以答應你……”
答應什麽?
對面的人又是誰?
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勁,歡舒盡管再害怕也還是提心吊膽地又往前了一步。
一切都非常的小心與謹慎,但直到一張臉忽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被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