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被氣的糾結成了一片,如同被打翻的油彩,在肉色的“皮”上攪成一團。
緊接著他便發了瘋,在畫廳裡不停地大喊大叫四處奔跑,聲音尖細如同從針大的孔中擠出,一聲聲刺激著遊戲者的耳膜,讓他們不自覺靠在一起,表情痛苦。
這座藝術館裡可不止有王導一個蠟像,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在王導尖叫起來時,又有幾聲突然出來附和著他,而後不知從哪兒湧出了成片的蠟像,轉瞬間便堵住了門口,擁擠著踏了進來。
遊戲者們不得不縮到了一個角落中,肩並肩圍成了一個圈,手中握著自己最能保命的道具。
雖然平時多有心思,但到了這種時候,人類終將是一個整體。
蠟像們並沒有逼上前,在他們佔據了大約半個畫廳後,王導終於停在了一副畫前。
是那副雪景圖。
隨後,王導的五官恢復正常,充滿迷戀地撫上了畫面,“看啊,原來在這兒。”
“他藏在雪山裡。”
王導轉過身,仰頭笑了幾聲:“夥伴們,他就在雪山上!”
“帶上我們的好朋友們,我們出發——”
沒人忽略王導臉上的殘忍,在這時,不管是否曾與王導有過約定,結局都是一樣的。
因為他們本身便是被引誘進來的祭品。
祭品,怎麽還能活著呢?
但搏一搏,生路似乎也並不是沒有?
許昭和幾人先前已經答應了王導,副本中不能隨便許諾鬼怪,因為只要你許了諾便一定要兌現,不然不是上趕著送死亡條件?
但是另外兩個教室的人並沒有答應,所以他們想辦法找空隙逃走了。
那些蠟像並沒有束縛住他們,只是圍在四周謹防他們逃跑。
這些遊戲者能進這個副本自然有些本事,能跑出去也在意料之中,出乎意料的事王導似乎並不在乎,回頭瞅了一眼見昭哥還在,便繼續帶著蠟像們往雪山前進。
臨走前許昭和到王導發現問題的畫前看了看,那副雪景圖與走廊上的那副很像,只是現在上面多了一串腳印,若是不仔細看發現不了,而過了一會兒,便被風雪淹沒了。
“畫”,似乎一直在提醒他們什麽,它們在這個副本中出現的頻率太高,許昭和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徹底失去腳印的雪景圖,若有所思起來。
逃跑的遊戲者並不多,最後還剩“自願”留下的那日在一間教室的五人,以及TOP10三人,還有白璽。
白璽為何會在這兒許昭和無意去深究,他現在全部的思緒已經被那晚的雪崩夢佔據。
至今他為什麽會被拉進去依舊是一個謎,不過至少可以肯定不會是毫無意義。
那一晚的夢,是否在預示著什麽?
蠟像們浩浩蕩蕩圍在四周,像是嚴格押送犯人的護衛,目不斜視如同行屍走肉。
因為他們昨晚放出的眼球,蠟像隊伍似乎壯大了不少,不知那位始終未曾露面的藝術家勝算能有多少呢。
一路亂七八糟想著,直到身邊的沈琛偷偷拉住了他的手,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
“怎麽了?”
許昭和湊過去小聲說。
沈琛又緊緊握了他一下,同樣低聲說:“目前這個副本已經達到SSS級標準了,你要更加小心。”
而且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副本有些複雜,鬼怪之間的爭鬥向來不死不休。
許昭和點頭表示會小心,接著又感覺脖子上被圍了一圈圍巾,便回頭朝他笑了笑。
在雪地跋涉的滋味實在不怎麽樣,因此趙璐璐在這時候笑出了聲,就委實顯得有些不正常。
趕路的時間是枯燥的,也不知道沒有或者不能逃跑的遊戲者心裡有沒有後悔。
最後大約是副本空間的折疊,在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後,他們終於走到了雪山腳下。
回頭望去,能看到一片綿延不斷的腳印,盡頭隱藏在白茫茫中,煞是壯觀。
如此奇景也無人有心去仔細欣賞,許昭和仰頭望著白雪皚皚的巍峨巨山,心中忽然升起一片不祥的預感。
而風雪就在這時突然出現的,且並不是由小雪逐漸過渡成大雪,一經落下,便瞬間遮擋住了視線。
狂風怒號,馬毛蝟磔。
天地瞬間一片陰暗,黑雲壓頂,雪虐風饕。
唐安用胳膊擋在臉前,為防止走散抓住一旁熊林的胳膊,大喊一聲:“不會要出事!”
熊林強忍嚴寒暴起揍弟:“你TM閉嘴!”
這暴風雪來的實在是突兀且詭異,讓人不得不深想。
耳邊還能聽到王導嘶吼著組織大家不要自亂陣腳,喊叫著讓他的蠟像隊伍看好這群人類。
但說出口的話語很快便會被風吹散,呼呼的風刀仿佛能生生刮下血肉來,許昭和試圖抓住沈琛的手,但身旁卻已經空無一人。
這麽大的暴風雪,似乎時刻都能引起雪災。
來不及去等沈琛,許昭和拿出召靈傘開路,抵著風雪努力尋找可以避風的地方。
阻力太大,腳下被迫滑出一個一個深坑,好在他運氣不錯,頂著滿身的白雪終於找到了一處岩石凸出凹成的小洞。
只是此時本就只有一人深的洞中已經藏了一個人。
許昭和頂著召靈傘出現時,那人還被嚇了一跳,晃動間一樣東西從身上掉了下來,許昭和下意識定睛去看,是一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