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那些壓抑的東西似乎就可以肆意伸展張揚了。
借著他不會看見,那些爆炸般的情緒從周身一點點蜿蜒攀爬,如同能夠瞬間吸乾所有生命力的藤蘿,試探著一點點纏住身前的人,想要將他徹底拉到自己的身旁,永遠緊固。
“陛下,我們怎麽出去?”
然而許昭和開口了,那道聲音清晰地趕走了所有的陰暗,隻留
下一根軟趴趴的新藤,哼哼唧唧舒展著身體,連勾人也不會,只會依附上去蹭蹭撒嬌。
沈琛退開一步,看了眼徹底死機的電梯,語氣平靜:“大概明天才能出去。”
許昭和:“…………”
“你餓了嗎?”
許昭和:“???”
“我這有巧克力,你要是餓了就吃一點,我們估計還要在這裡呆幾個小時。”
如果不是語氣裡再也掩飾不住的興奮,他差點就信了!
“陛下——”
昭哥試圖說服他想辦法讓他們先出去。
然而陛下已經席地而坐了,指尖放出一團小火苗留在半空中,伸手拍拍地,示意他坐過來。
還有,“叫我路西法。”
許昭和看了他一眼,陛下大大方方,仰頭回望著他,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許昭和終於還是無奈地走了過去。沒辦法,他又不能硬碰硬,只能順著陛下的心意來,看看能不能把他哄高興了先把電梯給撬開。
真要呆一晚上,孤男寡男,狹窄無人的閉塞空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中間大概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坐在地上看著半空中的火苗,一時無言。
許昭和是因為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沈琛則是因為太高興了。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兩人又是頭一次以他的真實身份獨處,他怕他一開口就先忍不住笑出來。
這麽想著,笑容也就真的爬上了嘴角,春風蕩漾。
許昭和不經意一個回頭,說實話,真的被那個笑驚豔到了。
“路西法”本身是屬於很有攻擊性的長相,帥是帥,冷也是真冷,尤其是一雙眼睛,當它們毫無情緒注視著你的時候,仿佛有數十根冰刺抵在你的身後,叫人動彈不得。
但這樣的他笑起來,眸子裡的冷卻在一瞬間都化了,被瀲灩的春光侵佔,擁有桃花般的醉人顏色。
許昭和回過頭來,將手搭在一條腿蜷起的膝蓋上,忽然問道:“我們小時候就認識嗎?”
“當然。”路西法說的毫不猶豫。
“我不記得了,”他又說,然後回頭看著他,“你能給我講講嗎?”
“嗯……”
路西法將身子徹底靠在電梯上,兩條腿盤起,坐得毫無貴族模樣,但卻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叫人移不開眼。
“你八歲那年,第一次來我的城堡。”
他一開口,昭哥就愣住了,隨後抿起嘴角,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靜靜等待下文。
“那時候,你可喜歡我了。”
說著,路西法忽然笑了笑,回頭深深注視著他,好像真的有那麽一段他幻想出來的回憶刻在腦海深處,一碰便痛徹心扉。
“我們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我送你上學……”
“等等,”昭哥忽然打斷他,問出了裡面的不確定因素:“那時候,你幾歲?”
路西法:“…………”
路西法淡然回過頭:“哦,我也不記得了。”
“…………”
昭哥顯然是不信的,但也沒有追問,繼續開始不著痕跡地套劇情:“後來呢?”
“後來——”
路西法話鋒一轉:“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等我再見到你的時候,就看到了你身邊圍著另一個人!”
“…………”
“昭昭。”
他突然回過身來,伸手撫在他的臉上,眼中的笑意沒有了,深邃異常,“你是我的。”
許昭和靜靜看著他,望進了他漆黑的眸子裡,試圖從裡面找出些什麽。
他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麽,卻聽見電梯門忽然傳來“砰砰”兩聲。
有什麽東西撞在了上面!
緊接著電梯開始不受控制地猛烈搖晃了幾下,而這幾下直把他給晃到了路西法的懷裡。
沈琛伸手攬著他,皺眉朝門口看去。
黑暗的氣息隱隱約約傳了進來,隨後慢慢滲進了血,看來總是有人見不得他們好不容易偷來的二人時光。
“我們得出去了。”
沈琛對著許昭和道,語氣裡全是惋惜。
昭哥挑了挑眉,他求之不得!
撐著電梯從他懷裡站起來,許昭和也看到了突兀的血跡,沒忍住問:“怎麽了?”
“沒什麽。”
沈琛扭了扭脖子,“小東西罷了。”
接著,他上前一步,伸出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徒手把電梯門扒了開來!
當外面的黑暗一瞬間透進來的時候,許昭和輕輕晃了晃神,不得不說,充滿力量的男人總是迷人的。
雖然陛下之前還裝柔弱說他們得在這裡呆上一整晚。
外面的景象有些出乎意料,至少許昭和沒想到受傷的會是鬼怪不是人。
他走上前看去,發現竟然是之前給他帶路但好像被他嚇到不行的侍者,渾身是血的倒在門口,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