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了一條胳膊。
因為一隻蟲子忽然鑽入他的血肉中,他不得不親手砍斷它。
兩人停在大概離院長室十米遠的地方,米果看到他還能笑出聲,眼底是熟悉的狂熱之色:“我知道這是什麽了,我知道了……”
“竟然是這個,竟然是這個……”
“哈——”
隨著動作的牽扯,肩膀處的傷口不斷流出新鮮的血液,失血過多和劇烈的疼痛讓米果有些站立不穩,靠在牆上繼續癡癡盯著院長室的方向。
“華生,我們都得死在這兒。”
說出這話時他的眼中並沒有絕望,反倒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笑著回頭看許昭和。
“你知道嗎,淘汰的遊戲者等級越高,副本能夠獲得的力量就越多。”
“為了神靈的更替,我們都是祭品。”
“精挑細選的祭品。”
說著說著米果再次大笑起來,但許昭和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反倒疑惑了:“你不害怕嗎?”
昭哥默默歎了口氣,道:“我有沒有說過,我裡面有人。”
“誰?路西法?”米果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看向許昭和的眼神也滿是憐惜,“華生,他不是人了。”
他和華生是同類人,可笑的癡人。
“你知道嗎?路西法不是人,是遊戲世界的神靈。”
哪怕曾經他也是站在高位的遊戲者,但先不說有關於當時的記憶還能有多少,單是當了十年的鬼怪,他還能重新成為“人”嗎?
“你看到那扇門了嗎?”米果重新將目光放到院長室上,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那不是能夠讓我們通關的關鍵線索,而是引誘我們過去的祭神台。”
“打開它,沒有生路,只有黃泉。”
召靈傘的紅光似乎越來越弱了,許昭和看著米果充滿蠱惑的眼睛,忽然抬手從肩膀上拿下來一條黑色的蟲子。
“黑鷹的手段,似乎也沒有別的新意了。”
他與黑鷹打交道也應該有段時間了,倒也不至於如此輕易被騙。
果然,米果的眼神瞬間變了,不過隨之又恢復原狀,他倒也沒指望一點小手段就能拿下華生。
也就是這時,一位身材窈窕的美貌女子從他身後走出,身著一身紅裙,面帶笑意看著許昭和。
只不過愣了一瞬,昭哥很快反應過來,隨即表情有些無奈地同米果說:“你還是選擇跟神女繼續合作了。”
米果掏出一枚止血的道具貼在肩膀斷裂處,低聲回道:“我沒有辦法啊,我得活下去。”
“那天齊和阿佐呢?”他問。
米果沉默了,過了會兒輕聲歎道:“等到事情成功,他們會感到欣慰的。”
而他指的事情,大概還是妄想著獲得鬼怪之力。
米果說完沒等對方再開口,他抬起眼,拿出銀質匕首站直身體,冷漠道:“現如今二對一,算算你能有多少勝算。”
話落,現在換成昭哥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收起召靈傘拿出淵源劍,疑惑道:“誰說是二對一?”
米果尚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以為他指的是敖樂天或者田白衣,卻沒想同樣是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拔舌鬼的臉慢慢變化,一條條黑色的印記爬上他的脖子,渾身戾氣無法忽視,竟然是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站在許昭和身旁,身上的變化無一不昭示著他已經合體了,全盛時期的魔神之首,目前唯有鬼婆婆可以與之抗衡。
神女似乎並不意外,微笑著同他友好地打了一個招呼:“好久不見。”
聲音婉轉動聽,但阿撒托斯卻是嫌棄地皺起了眉,聽在他耳中沒了偽裝,盡是蟲子吵人的嘶嘶聲。
變成二對二的局面,米果那邊的戰鬥力就有待商榷了。
最後幾乎是遊戲者對遊戲者,鬼怪對鬼怪的方式。
二位神靈在同時動手,一同朝著院長室奔去,卻又在瞬間被對方纏住,一群蟲子吐出,又被黑色的霧氣融化。
與之相比,兩位遊戲者就略顯文雅。
米果看著纏鬥在一起的兩人道:“你猜他們誰會贏?”
許昭和也朝那邊看了眼,現在似乎是在比到底是蟲子更多還是黑霧更多,目前還看不出誰更有優勢,但阿撒托斯的等級確實更高一些。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昭哥反問道:“要不要進去看看?”
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執著,米果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了,咬牙道:“華生,你真以為你能活著出去嗎?這不是普通的副本,不管最後贏的是誰,副本都會把我們全部吞噬!”
獻祭給神靈的力量,副本從來不會吝嗇。
“你不去,那我去了。”
“你——”
眼看著他真要往院長室靠近,米果站在原地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但許昭和還是被攔住了,是一位忽然出現在門口的面容嚴肅的老奶奶,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門口阻止他的靠近。
他停下腳步,看著這張完全陌生的臉,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但心底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抱歉,不能讓你過去。”老奶奶道。
“您,”許昭和皺起眉,“是王奶奶?”
在副本《紅繡鞋》中曾出現過的NPC,但模樣並不相同。
鬼婆婆這下有些驚訝了,讚歎道:“眼神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