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和道:“旋轉木馬。”
“旋轉木馬?”
唐安重複了一遍,一聽就知道難對付,不過礙於徐茜在場他也沒有多問。
“說起來,”許昭和接著又道,“在你們之前我還碰到了一個人。”
“誰啊?”
徐茜問道,剛才這個許天可沒有跟她說。而且要是碰到了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結伴而行嗎?
許昭和看著地面,落腳時踩在了影子上,“是狄康,他是一名凶手。”
唐安一怔,扭頭又看了他一眼。
在什麽情況下許哥會這麽篤定一個人是凶手?
自然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一旁的徐茜看起來也很是緊張:“他,他原來是凶手啊,真是沒想到。”
“他對你動手了?”
唐安猜到這一點,上上下下好好看了看他許哥,結果愣是沒看出絲毫狼狽。
這是猜錯了?
然而下一秒,許昭和肯定了他的問句:“沒錯,他朝我扔了一個已經被殺死的洋娃娃。”
“…………”
徐茜聽著聲音都抖了:“結,結果呢?”
“結果,”許昭和歎了口氣,“我還活得好好的。”
“…………”
徐茜似乎很是驚訝:“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話一出口,兩人均看向她。
徐茜柔弱地笑了笑,伸手將碎發撥到耳後,“我的意思是,你太厲害了。要是有什麽秘訣,能不能告訴我們,以後我們也就不用怕了。”
“秘訣啊——”
許昭和拖長了聲音,兩人不禁都朝他望過去,一個好奇一個緊張。
然而還沒等到他的下文,頭頂的燈忽然閃了閃。
“哢嚓——”
光線忽明忽暗之間,一陣什麽東西被拖動的聲音響起,不大,但“窸窸窣窣”很是惹人。
徐茜猛地回神,顫抖著往後退了退,“什,什麽聲音?”
唐安和許昭和也靠到一起,眼神凌厲地將周圍一一掃過,終於在牆角的陰影處發現了聲音的出處。
那是一個整張臉都被劃爛的洋娃娃,頭歪歪斜斜掛在脖子上,拖著自己被折斷的一條腿,正緩慢地沿著牆根呈直線前進。
“啊——!!!”
身旁的徐茜突然尖叫一聲,登時引起了如同行屍走肉的洋娃娃的注意。
娃娃頓了頓,一點點扭過身子,頂著殘破的臉和墨綠色的眼球看向她,漏風的嘴裡忽然發出“唔——”的聲音。
徐茜捂著嘴不斷後退著,不知所措的眼神四處飄忽,隨後放到了一邊的兩名男性遊戲者身上。
沾滿淚水的臉格外楚楚動人,她用自己所能所發出的最柔弱的聲音,向他們求救:“幫,幫幫我。”
唐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說話。
剛才那娃娃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們,現在就是被徐茜的聲音所吸引過來的。
然而看著那娃娃搖搖晃晃持續不斷的前進,徐茜滿腦子都是被放大到極致的恐懼,根本無法思考。
她的聲音都染上了哭腔,急的音量更大,“你們救救我啊!曉,曉蘭就是被它害死的!”
她伸手指著它,然而娃娃似是什麽都聽不懂,繼續按照它自己的速度朝她走過去。
唐安一愣,看著那娃娃默默思考,明明不是黑發黑眸的娃娃,也能一次性殺多個人嗎?
那娃娃殺人的限制又是什麽?
而另一邊,許昭和聽罷卻是突然看向她,語氣幽幽:“你怎麽知道,田曉蘭是這麽死的?”
聽到其他聲音,路中央的娃娃一愣,似是在糾結向左還是向右。
前方,眼淚凝固在眼眶裡,徐茜整個人像是被暫停了般,只有微微震動的瞳孔顯示她此刻極度的不安。
唐安聽得雲裡霧裡,沒忍住也發聲問道:“怎麽?”
又多了一個人,娃娃身體輕輕晃動,顯得更糾結了。
許昭和看了它一眼,頭被砍斷,臉上沒有一處五官是完好的,所以這就是田曉蘭的死相嗎?
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才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她說,她並沒有回去看過田曉蘭死後的情況。”
可現在她卻如此篤定田曉蘭就是被這個娃娃殺死的。
“也就是說……”
唐安回頭看著垂頭靜靜站在那裡的徐茜,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但表情逐漸變冷。
路中間的娃娃已經徹底迷糊了,它瞪著墨綠色的眼球嘀哩咕嚕看了一圈,邁了邁尚且完好的腳,又糾結地放了回去。
“呵呵——”
靜默良久的徐茜突然乾笑了聲,她抬起頭,臉上再不複之前的柔弱可憐,眼眶發紅,頭頂隱隱纏繞的黑氣頗具越來越濃鬱的架勢。
陰暗之物糾纏在一起,會互相滋養。
如唐安那樣的人沾染上,不多時便很快散了去。
而如徐茜這種,內裡早已被腐蝕,不過是在外披了一層皮作為阻擋,早晚會被徹底侵蝕。
地上的洋娃娃一怔,腦中混沌的記憶好像突然被漂去了上面模糊的泡沫,逐漸變得清晰。
她說:“是我,又怎麽樣?”
一模一樣的聲音。
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
當初她站在隔間之外,對裡面的人說:“曉蘭,我給你看樣東西,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