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柱家就兄弟兩個,大家看他可憐也沒跟他搶,誰知他後來那麽不識趣,把老婆藏在家裡誰碰都不行。
後來荷花不小心流了產,傷了身子不能再懷孕,時間長了就連二柱都動搖了,不能傳香火,那可不行。
只可惜還沒等他起什麽別的心思,就在下山時遇了險,從此只剩荷花和弟弟二喜相依為命,自然就被盯上了。
二喜是老來子,爹娘後來出事了,長嫂如母,更何況荷花是個有文化的,教給了他不少知識,還跟他講大山外面的事,教育他如何為人。
在他的心中,荷花就是他的親人,誰也不能傷害她!
他是今日才聽說村裡的那些人要對她動手,不禁就慌了神,十三四歲的少年沒辦法抵抗大環境,只能匆匆給嫂子收拾了行李,叫她下山逃跑。
荷花捂著臉痛哭:“我要是走了,你怎麽辦?”
少年故作堅強,聳聳肩笑道:“沒事啊,我是村裡的人,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倒是嫂子你也知道之前‘嫁人’的姑娘再也沒有出現過,你跑,再也別回來了。”
荷花有些動搖,這麽多年她自然也知道村裡的那些人有多麽禽獸,只是她剛來的時候也不是沒試過,就算是跑,能跑得掉嗎?
“我知道一條小路,晚上我去引開他們,你就趁機下山逃跑。”
荷花低著頭又抹了兩下眼淚,“你要小心啊。”
“……嗯,放心。”
…………
場景再次變幻,很快就到了晚上,村裡張燈結彩,火紅的綢布裝飾了一間小屋子,靜靜等著新娘的出現。
荷花被幾個大娘綁著換上了紅嫁衣紅繡鞋,丟到了喜房裡。
大娘們乾這活兒已經乾出門道來了,知道她逃不掉,就到院裡吃喜酒了。
二喜就是趁這時翻窗進了屋,給荷花解開繩子匆匆跟她換了衣服,少年未曾長大,骨架與她差不多大,就是繡鞋有些小,不過擠擠也進去了。
扮成新娘的二喜老老實實坐在床上,村長進來看了一眼沒發現異樣,就又關上門出去了。
時機一到,二喜朝著躲在角落裡的真正的荷花最後道了個別,然後就跳窗而出往上山的方向奔去。
院裡的男人們正在喝酒,乍一見到一個紅影翻牆跑了出去,才意識到他們的新娘跑了。
這還得了!
撂下酒碗他們不約而同追了出去,留下一圈大娘大眼瞪小眼,也灰溜溜走了。
荷花在院子裡徹底安靜時便貓著腰抱著包袱跑了出來,出了門朝著反方向奔去,邊跑邊哭。
她發誓,等她找到了家人,一定要報警曝光這裡,然後把二喜接走,好好撫養他長大。
只可惜事與願違。
跑到懸崖處的二喜不慎跌倒,落下一隻鞋子被逼到了懸崖盡頭,他連忙喊了一聲:“村長!”
少年的聲音不加掩飾地傳入耳中,等他們意識到不對,他身下的泥土卻猛地陷了下去,他們隻來得及看清二喜驚恐的臉,耳邊是他最後求救的聲音。
村長一臉陰沉,雖然村裡孩子眾多,但大家對男童的重視還是無法想象的,在場的男人們不得不選擇了隱瞞此事,就說二喜跟著荷花跑了,背叛了村子。
眼看著其他人都沮喪地回了家,不甘心的村長又和幾個族叔湊到了一起,匆匆往山下趕去。
他們在村裡生活了幾十年,對各種小道的熟悉度自然是一個半大小子和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比得上的。
很快他們就追上了拚命趕路的荷花,壞笑著把她拖倒在地……
因為怕她變成鬼回來復仇,幾人還是扒了她的鞋子回去做了個墳。
平時不會有人來墳地,因此過了這麽多年竟然也沒有人來戳破當初那個劣質的謊言,荷花便以一種悲慘的方式,永遠被人遺忘在了孤零零的墳裡。
而直到變成鬼之後,她才聽說二喜也死了,因為救她死了。
她痛苦,她掙扎,卻只能被壓在墳地動彈不得,默默哭泣著想要贖罪。
另一邊,二喜為了讓她逃跑獻出了一條命,本來還覺得至少能讓嫂子活下去,卻沒想到世間真會有這麽讓人至死也無法釋懷的事。
他的魂一直被壓在懸崖之下,直到有外人的到來,鮮活的人氣驚動了山裡的東西,他才終於爬了上來。
這幾年壓在他身上的絕望最終變成了憤怒,讓他徹底變成了厲鬼。
他恨著村裡那些他曾經敬佩的長輩,清醒的頭腦讓他知道他們做的事都是錯的,都是為社會所不容的,只是他們一輩子躲在山裡,圈成了一個獨屬於罪惡的封建帝國。
他的親人死了,被自私的村民害死了,可他們卻絲毫不為此愧疚,繼續搜尋下一個目標。
紅繡鞋所代表的,自始至終都是二喜,他生在這個村子裡,思想卻高於這一片土地,只能痛苦地掙扎在半空之中,連最後依靠的避風港也沒有了。
許昭和緩緩睜開眼睛,和柯南一時沉默,看著對面依舊在哭的荷花,他伸手蹂躪了把小嚶,才勉強壓製住了內心翻湧的火氣。
再不通關,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點一把火,好好燒燒這些烏煙瘴氣!
……
…………
另一邊,紅瓦房。
王大勇驚恐地瞪大眼:“是,是你,怎麽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