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用空著那隻手去摸身上的口袋,卻發現今天不巧,沒帶紙巾。
這時,從一邊橫出隻胳膊,手上捏著張紙巾,遞到盧玥面前。
盧玥謝著接過,抹去眼淚後,情緒也穩定下來。
商牧梟送完了紙巾,與我說了聲去外頭等我,便往墓園大門方向走去。
總覺得從方才開始,他就怪怪的。難道是天氣不好,加上來參加葬禮,讓他又想起小時候的事了嗎?
遲疑地收回視線,重新面對盧玥,想到她的問題,我不禁長長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她的疑問,曾經也是我的疑問,“我也很想告訴你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但他從來沒和我提過,我也無從知曉。”
盧玥看上去有些失落:“不好意思,謝謝……謝謝你。”
我搖搖頭:“照顧好阿姨,也照顧好自己,這樣叔叔和飛恆才能放心。”
“你也是,照顧好自己。”盧玥神色間稍有掙扎,但可能覺得今天已經說了很多,不差這點,便乾脆把事情說開,“很長一段時間,我爸媽其實都很關心你的近況,但又怕聯系你。他們怕你有負擔,也怕你看到他們就想到飛恆想到車禍。”
我張了張嘴,喉嚨口跟哽了塊石頭似的難受。我從來不知道,他們對我竟然有過這樣的擔憂。
“我媽就是一時太驚訝了,等回過味來一定會為你感到高興的。你現在站起來了,還有了戀人,真的太好了。”盧玥拍拍我的肩,讓我路上小心安全,隨後便轉身往回走去。
我望著她背影良久,等她回到盧媽媽身邊,我才挪動腳步,朝相反方向而去。
我回到停車場時,遠遠就見商牧梟正立在一座垃圾桶邊上抽煙。
他知道我不喜歡,現在在我面前已經不大抽煙。但煙癮難消,有時便會偷偷的抽。看不到,但能聞到。
剛將煙遞到嘴邊,看我回來了,他立馬把煙按滅,投進了垃圾桶。
“這麽快聊好了?”小跑著過來,雙手插在衣兜裡,他與我一同往車位走去。
“嗯。”他瞧著神色如常,我也隻當剛才是自己多心。
他一路沒有問我盧飛恆的事,我以為他不在乎,就沒有解釋。我說學校的事,他說訓練的事,聊得話題都很輕松。
等回了清灣,進了小區,他說他想休息,晚上來找我,與我告別後回了自己那邊。
我下午還要看學生的論文,給到他們修改意見,這樣也好,不用互相打擾。
看論文看到四點,見時間差不多了,我關掉電腦,起身準備做飯。經過大門時,正好聽見外頭有人按密碼,我知道是商牧梟,就過去幫他把門開了。
商牧梟維持著按密碼的動作,愣了愣,低頭進來換鞋。
“休息得怎麽樣?”他不知道怎麽睡的,瞧著還是不太精神的樣子,不過也有可能是睡迷糊了,還沒完全清醒。
“還行。”
我轉身往廚房方向走去:“你玩一會兒遊戲,我去做飯。”
先是聞到濃鬱的煙味,再是從背後被忽地抱住。商牧梟下巴擱在我的肩上,唇就貼著我的脖頸。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但我還是忍不住……我花了一個下午,整整一個下午想要把這股情緒壓下去,卻毫無成效。”
他吐出的呼吸盡數打在我的耳後,又麻又癢,叫我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他感覺到了,更緊地桎梏住我,讓我哪裡也無法去。
我按住他的手,問:“我上午就覺得你不對,怎麽了?”
他靜了許久沒有說話,只是用鼻尖不停蹭我的脖子,蹭得我心跳都要急促起來。
“到底怎麽了?”我又問一遍。
這次他終於開口。
“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你?我好想把你藏起來,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山洞裡,讓你隻做我一個人的珍寶。”他又委屈,又不情願,“你就不能……只是我一個人的嗎?”
果然,是因為盧飛恆的事。他應該是誤會我曾經和盧飛恆的關系了。
竟然忍了一個下午才發作,也算是有進步了,放到從前,他怕是忍不到回家。
“你是說盧飛恆嗎?你怎麽知道他喜歡我?”
“因為如果連她姐都懷疑他是不是同性戀,那他肯定就是。一個性向為男的男人和你朝夕相處三年,除非他有什麽特殊癖好,不然絕不可能對你無動於衷。”商牧梟振振有詞,“而且你看他墓碑的眼神不一樣,你知道他喜歡你,是不是?”說罷他含住我的耳垂,不輕不重地啃咬。
我顫了顫,被他弄得身體都熱了。
“只是……只是我的猜測。到他離世前,我們都只是朋友。”我聲音不穩道。
就算盧飛恆真的喜歡我,也說明不了什麽。他已經不在了,我不會拿未曾發生的事以及不可能再改變的事做假設。
“如果他還活著,你就是他的了。”但顯然商牧梟不是這樣認為的,他某些時候比我還像個悲觀主義,總喜歡將事情往對他不利的方向想。
讓人十分傷腦筋。
“沒有如果。”我說。
他在我脖頸上落下一串綿柔的吻,懷抱比剛才松了些,聲音也聽著沒那麽緊迫。
“真的?”
“真的。”我順著他的毛,道,“沒有如果,我隻喜歡你。我隻喜歡商牧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