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琮微 微抬頭,眯眼看著他。
“辯方律師也陳述了,走向舞台邊緣的是勞德,墜落後磕碰凸起的也是勞德。但在未服藥之前,一個正常無任何精神病史、自殺傾向的男性,為什麽要踏空跳躍,為什麽會磕碰致死?
咖啡會加速興奮效果,舞台聲光會放大興奮效果,被告人既然知道了勞德已經服用了這類興奮劑,為什麽不阻止他上台?甚至在事件發生後,乘著混亂掩蓋凶案物品,致使警方不能第一時間找到,甚至其經紀公司乾預屍檢……”
“原告代理人。”費琮打斷他,“我們不支持沒有證據的控訴。”
林濮稍許控制了一下情緒,雙手按住桌面:“綜上所有,我會一一向合議庭出示證據。”
“你一直強調‘因果關系’,是因為興奮劑的使用,所以導致最後勞德踏空,我覺得這裡面並不存在任何的關系。”費琮說,“如果運氣層面的東西要放到事實中來,這對被告人是不公平的。”
“不,不是。”林濮道,“我說的‘因果關系’,從來都是因為故意使用興奮劑後不阻止,在明知對方已經產生可能致死的情況下,繼續不上報,繼續演出,所以導致了勞德最終的悲劇。”
他看向審判長:“我不覺得是被害人運氣不好,也不覺得這是意外,哪怕這一次他沒有死亡,誰也不難保會有下一次,這起事件中萬於洋、蔡昆、張紫瀟、所屬經紀公司和主辦方,都存在責任。”
林濮和費琮的辯論並不激烈,你來我往,但凡看看回放,都會覺得是兩個慢性子的律師在聊天。但最後那一部分,林濮忽然拔高了音調,陳述得甚至有些慷慨激昂,讓審判員都忍不住抬頭盯著他看。
“勞德的死,無論動機與否,都是一個已久既定的事實,我們根據法律的量刑來審判他無可厚非。”
“沒有一個人是該死的,不能因為我沒有想殺他,而否則最後的結果。”
兩個多小時的庭審結束,擇日宣判。
林濮期間一口水沒喝,說完之後嗓子燒得慌,胸口憋悶的氣都提不上來。在審判員的錘音和“退席”的聲音之後,才松懈下了肩膀。
……
林濮走出法院,外面是個陰天,他松了口氣,對陸雯道:“好好休息等結果。一審的結果如果未必滿意,我們還有機會。”
陸雯點了點頭:“辛苦你了,林律師。”
“照顧一下陸女士。”林濮對王茹說,“我有些事,必須要回一次海潭市。”
“現在就要走嗎?”王茹說,“好突然。”
“家人病了。”林濮說。
“哎呀,那您快去吧,這裡有我。”王茹道,“你放心,我回去和老板匯報。”
“謝謝。”林濮道。
“謝謝林律師。”陸雯說。
林濮對她點點頭:“放心吧, 回去好好睡一覺。”
他也想好好睡一覺。
……
去往海潭市的高鐵要坐兩個小時,林濮起得太早,準備在車上小睡上一會。
高鐵行駛期間,林濮給舒蒙發了個微信,說自己已經上高鐵了,舒蒙回復道:
——你妹妹挺好,下午醒了,燒退了些。可能你到了,就活蹦亂跳了吧。
林濮對著手機微微笑笑,收了起來。
高鐵離開白津不久,到達了白津附近的小城市豐谷,他被一陣動靜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了警察。
“您好,身份證出示一下。”警察對著坐著的人一個個道。
林濮把身份證翻出來,轉眼發現停靠的站台上也都是警察,他把身份證出示給警察,問道:“……同志,不好意思我問一下,這是出什麽事了?”
“查疑犯。”警察非常言簡意賅道。
林濮想想估計他們也不會說,但這麽大張旗鼓的樣子,看起來是相當不簡單的案件,可能還設計到重大的刑事案件,於是只能等他們查完,已經毫無睡意地打開了手機,搜了搜消息。
搜索一下未果,林濮完全好奇起來,這是什麽重案?實在忍不住發了條信息給余非。
過了一會,余非回他:
——這事兒啊,是豐谷山前天發現了一個在山裡的布袋,裡面是很多肉塊,在布袋周圍的土裡也順著也挖出了不少,應該是埋藏碎屍的屍塊時被迫中斷,然後遺落在現場的。
——不過,你猜猜最嚇人的是什麽?
林濮眼珠子轉了轉,回道:
——發現三條手臂?
余非:
——!!
——林律真的不考慮來我們刑偵發展嗎……
林濮意外道:
——還真是?
余非:
——差不多就是,在裡面起碼發現了起碼三個人的屍體結構,混裝在一起的。
林濮手都抖了一下:
——三個?
余非:
——是不是很可怕?最可怕的是,可能死亡時間還不同。有一具比較新鮮,是24小時內死亡的,還有一具起碼已經三個月以上了。
——晚上我們也要開關於這事兒的緊急會議,最近途徑豐谷的都要查身份證了。
——對了,今天庭上表現不錯啊,棒!我給你刷彈幕了。
林濮:
——謝謝。
他放下手機,閉上了眼。
晚上六點,林濮下了高鐵,背後是海潭市的火車站紅色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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