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個陌生人,在黑暗的酒吧裡,咬破了嘴唇。
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鬱睿眉頭擰緊。
躁戾的情緒在他心底翻湧起來,像是火山口裡的岩漿咕嚕咕嚕地冒著泡,隨時多能炸出來。
服務生扭回頭時,看見的就是少年陰鬱著一雙黑漆漆的眼和低頭望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臉。
光影將他沒情緒的側顏切出格外凌厲的線條。
服務生以為對方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賠著笑說:“小帥哥不好意思啊,你瞧停電前那事兒鬧得,我真以為你是想——哎,你嘴巴怎麽破了?”
服務生後知後覺,滿臉疑惑。
少年默然不言。
在服務生觀察著少年的神色,幾乎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要砸場子的時候,他面前的人情緒一淡。
鬱睿抬眸,嘴角輕勾起溫和的笑意。
“沒事,撞到人了。”
“撞、撞到人?”
“既然沒有其它問題,那我先走了。之前的事情是你有心,謝謝。”
“啊……啊,不、不客氣……”
服務生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好一會兒後他才大腦通暢,驚叫了聲:“臥槽,難道他剛剛是被人——”
話聲自己噎住了。
盡管不知道為什麽,但服務生覺著就是有一種本能驅使他扭頭看向自己之前送了幾扎啤酒的那個卡座。
然後他拉住身旁經過的一個女服務生,伸手指指那個座位,“那邊的那個人呢?”
女服務生回頭,“不在了嗎?噫,明明停電的半分鍾前我還一直盯著他的……哎喲真可惜,我還想跟他要微信呢。”
“……”
服務生不自覺地哆嗦了下。
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但如果事實真就是他猜到的那樣,那不管是親人的還是被親的,這兩個人的心理素質……
可真都他媽不是一般人啊。
——
經歷了一個繁忙而操蛋的周末後,鬱睿的周一姍姍來遲。
除了刷牙時偶爾還會扯到傷口而勾起回憶外,前天晚上在酒吧裡的黑暗中發生的事情已經基本要被鬱睿從腦海裡刪除了。
不過是被一個醉鬼給親了,醉鬼都是垃圾,垃圾不分男女,所以這沒什麽。
——讓人痛苦的麻煩經常手拉手地到來,主動遺忘是必須具備的基本生活技能之一。
所以吃過早餐,一切如常,鬱睿和鬱梨出門下樓。
工作日離家後例行的第一項:鬱睿送鬱梨去町水小學上學。但是剛出樓道,鬱睿就看到注定要讓他今天這個早上不會“例行”如常的人。
“謝黎哥哥!”
鬱梨有點驚喜,輕呼了聲,然後扭頭拉了拉鬱睿的衣角,趁哥哥看下來,她伸手指向樓道對面的地上車庫。
鬱睿這下想裝沒看見都不行了。
他僵了兩秒,抬頭。
對面站在地下車庫前的男生已經被鬱梨那一聲叫醒了神,困著眼懶洋洋地走過來。
“早上好,小梨。”謝黎撩起視線在鬱睿唇上一掃,低下眼,他啞聲笑了笑,“早上好啊……班長。”
“……早上好。”鬱睿實在不知道,怎麽有人能把一句早上好都喊得那麽讓人牙根發癢。“你怎麽會在我家樓下?”
“路過。”
鬱睿拉著鬱梨轉身,“那你繼續路過,我們學校見。”
話剛說完,鬱睿的手臂被扯住了。他微皺眉,回眸。
“還有事?”
“……”謝黎把鬱睿盯了兩秒,笑了。他彎下腰,躬身到鬱梨面前,“小梨是要去上學?”
鬱梨點點頭。
“那我和你哥哥一起送你去好不好?”
鬱梨眼睛亮了亮,但她沒說話,乖巧地仰起頭看向鬱睿。
鬱睿皺眉,他先溫和地摸了摸鬱梨的腦袋,“在這兒等哥哥一會兒。”得到肯定回答後,鬱睿刮了謝黎一眼,示意了下走到旁邊。
這一眼冷淡,加上晨起倦意鬱睿眼尾微微泛紅,看得謝黎眸色一深。
他頓了頓,還是抬腿跟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地停下來。
“謝黎,我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想幹什麽?”
“嗯?”
“給小梨送禮物,跟我去自習室,還要跑來送小梨上學。”鬱睿嘴角微勾,笑意輕薄嘲弄,“如果不是別有所圖那難道是犯了錯在做社會義工?”
“……”
謝黎微眯起眼,黑色的欲'望火焰在他眼底跳躍。
鬱睿極少在任何人面前露出攻擊性——除了前天讓他萬分遺憾沒能看到的表情以外,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鬱睿主動露出近似挑釁的情緒。
所以他明知道鬱睿是在激他,但還是忍不住……興奮。
謝黎低下頭,舔過犬齒的齒尖,壓住那個幾乎要壓不住的笑容。
“沒什麽。”謝黎回。
鬱睿冷眼看他。
謝黎想了想,“大概,我是獨生子女,所以比較喜歡你妹妹?”
“……!”
話聲剛落,鬱睿最凌厲的目光掃過來——謝黎甚至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想把自己剁碎送進垃圾回收站。
謝黎驀地笑了。“哎哎,班長,別這樣看我。我對你妹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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