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不知道平時來這個地方的人多不多,如果不多,或者很少,那眼前這人不就是……
“操。”
林驍陽被腦子裡的想法給嚇得小手一抖虎軀一震,嘴上沒忍住,罵出了聲。
脫褲子的變態聞言,似乎是十分倉皇地回過頭。這兒光線是真的昏暗,林驍陽戴著眼鏡都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熟悉的輪廓。
脫褲兄的校褲已經脫完了,布料皺縮著攤在地上,露出脫褲兄裡面那條性感風騷的牛仔小腳褲。
噫。
林驍陽沒眼看,他好騷啊。
脫褲兄往他這兒走了兩步。頭頂烏雲散開了些,一點天光乍泄,潑在脫褲兄臉上,洗掉了黑暗給他的偽裝。
看著段邯那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臉,以及他身上明顯經過精心搭配、與阿寒描述裡十分相似的上衣。
林驍陽輕輕“嘶”了一聲。
段邯重重抽了一口冷氣。
“……沒想到你這麽快啊。”段邯似乎有些尷尬,“我以為你還得再找找怎麽進來呢……那個——”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林驍陽的拳頭已經招呼過來了。
倆人在巷子裡幹了一架,林驍陽心底的悶火才降下去了微末的一點兒。他猛地松開段邯站起來,後者撐著地起身,手肘上傷口溢出的血甚至擦到了手臂上。
林驍陽沒吭聲,轉身彎腰把地上壞掉的眼鏡撿了起來,塞進了兜。他剛剛情緒太激動,忘了把眼鏡摘掉,這下壞了個徹底。
摘了眼鏡的小半瞎自然看不見段邯手上有傷,他靠著牆,語氣冷漠:“你現在解釋吧。”
“我覺得你可能不是很想聽我扯長篇大論的解釋,”段邯眨眨眼,傷口泛著鈍痛:“我是阿寒。”
“嗯哼。”
“我知道你是羊仔。”
“嗯哼。”
“知道了有一段時間了。”段邯老老實實地和盤托出,“我沒故意想騙你整你,真的,這點你相信我。”
噢。
這點相信你噢。
哈哈,爺信你個龜龜,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信不得,信不得。
林驍陽笑了一聲,拎著書包轉身就走。段邯撿起地上的校褲塞進包裡,趕緊跟上:“哎小林,你倒是發表點意見啊,別聽完就走,我好慌的。”
神他媽發表意見。
林驍陽這會兒是真不想和段邯說話。
他發現他完全沒法理解這男的在想些什麽。
剛剛在發現脫褲兄是段邯的那一瞬間,林驍陽腦子裡的理智就直接爆炸了。他所說的話更是直截了當地告訴林驍陽,我就是阿寒,我是和你網戀好久的阿寒。
這多他媽有趣啊。
“我知道你是羊仔,知道有一段時間了,我沒想整你騙你。”
聽聽,這得什麽品種的狗東西才說得出口的混帳話。
知道阿寒就是段邯的時候林驍陽只是生氣,打了一架以後氣滅了一點兒,卻因為段邯幾句話而感到了被欺騙的憤怒和委屈。
他可以勸自己放寬心,就算網戀對象是自己鄰居也沒什麽大不了,頂多以後當個兄弟朋友之類——但他還不至於心善到在別人耍著自己玩兒了以後還開導自己,放下過去做回兄弟。
他不知道段邯到底在想什麽,想做什麽,現在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林驍陽感到了一陣沒來由的難過,刺激得他整個人眼眶發酸,鼻子也發酸,感覺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心底越發的憋屈。
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落眼淚,只是整個人都有些難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哪裡難受。
他好像是在生段邯的氣,又好像是在生自己的氣。
至於他到底在氣什麽,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最後倆人還是去了那家提前訂好的網紅餐廳,畢竟這裡的位置出名的難預訂,預訂費又貴,還不給退。
林驍陽就連點菜都是默然的,他沉默地勾好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隨後將菜單推給了段邯。段邯表面看著菜單,實則盯著林驍陽,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估計出了這次把林驍陽哄好的難度。
六顆星,地獄級。
饒是段邯一張嘴叭叭著天下無敵,他也不敢這會兒隨便開口。林驍陽心情狀態有多差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剛剛蹭出來的傷口原本沒什麽感覺了,這會兒卻又隱隱約約疼了起來。附近沒有藥店,他還得等回家才能消毒。
真他媽自作孽了。
段邯歎了口氣,將菜單交給了在旁等候的服務員。
這家餐廳之所以能成為網紅,除去肉質好以及各色經典小菜外,還有就是專為懶癌服務的烤肉員了。他們會幫顧客把肉烤好裝盤,客人需要做的就是拍照,以及等著吃肉。
他們這桌分到的烤肉員是個年輕小哥,看上去就是個外向活潑的人。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在烤肉時不停地說著一些網絡段子和笑話,試圖帶動客人氣氛,跟他嘮嘮嗑。
如果換成平時,指不定林驍陽和段邯已經跟他嘮起來了。但今天不一樣,林驍陽不想說話,段邯不敢說話,只能苦了小哥,唱了半晌的獨角戲,卻無人搭理。
小哥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了,索性閉上了嘴。
結果他這一安靜下來,桌上氣氛更冷了,冷到滋滋冒油的烤肉與溫暖的炭火都救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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