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裡有個活寶膽子大,坐在教室最前排,他激動地把語文書卷成筒,當做喇叭朝後排喊話:“陸西!那是校草給你的愛心便當,快收著!你不要,我可拿走了!!!”
眾人都跟著笑。
陸西沒理會周邊的人,一開始被同學們鬧的時候可能還會有些窘迫,但次數多了,現在都習慣了。
他眼皮微微垂著,看向餐盒,本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態,伸手接過來了。
紀年神情淡淡的,搬了下椅子,坐回了原位,給陸西讓開身後的過道。
陸西經過紀年身後時,腳步微微一頓。
狹長的眼眸裡忽閃了一下,接著低下頭,他小聲道:“謝謝。”
早自習的教室鬧哄哄的,陸西不能確保紀年聽得到,但也不在意對方能不能聽到。
紀年沒有回頭,自顧自地翻開語文課本。
陸西走到教室角落的座位後,才見紀年單手支頤,低垂著眼睫看著課本,同時掩住了眼底星星點點的笑意。
“好孩子……”他輕輕笑了一下。
***
紀年準備的早餐,有些超乎陸西的想象。
以三明治為主食,還有甜品和水果作為搭配,口味也絕對有五星級餐廳的水準。
吞掉最後一口抹茶味的糯米滋,陸西沒忍住探出舌舔了下指尖上的白色粉末。
接著,他就這麽看著濡濕的指尖發了會兒呆,似是在回味著什麽。
於是紀年一轉頭,就看到陸西那張淡漠的高級臉上滿是意猶未盡的意思,正微仰著臉,盯著自己的指尖看。
紀年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然後微微身體後仰,越過中間的同學,將陸西此刻的樣子拍了下來。
拍完後,紀年低頭檢查照片,微微一笑。
就見照片裡,背景是窗外的梧桐枝葉,鋪開了大片的焦黃色,早上八l九點的陽光,清透溫潤,陸西坐在窗邊,就連臉部輪廓線都有種通透的感覺,那雙狹長的眼眸微微挑著,專注地盯著一點看,側顏美好得過分。
在紀年眼裡,陸西那樣嘴饞的表情,可憐又可愛。
看著看著,不自覺又笑了。
“紀年!”語文老師在講台上沉沉地叫了一聲。
語文老師是個快退休的老頭,資歷老,比較傳統,對其他學生不怎麽管,但對紀年盯得非常牢。
他早就不止一次地說,紀年這孩子,以後肯定會是省狀元,可見對紀年寄予的希望之厚切。
現在他看紀年上課開小差,有些生氣,決心治一治這位得意門生。
被點名,紀年有些訕訕地站起身,雙手微微撐著桌子,對老師道:“在。”
老頭敲敲黑板,上面滿是堪比書法的粉筆字,道:“上課不聽講,這首詩會了?那你說一說,這是誰的詩?”
陸西闔上餐盒,看了眼老頭,又看了眼紀年,接著放輕動作地把餐盒放進了課桌裡。
紀年瞄了眼黑板,快速捕捉到“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行字,淡然道:“海子。”
“我知道這首詩難不倒你,難怪開小差。”老頭翻了翻書,吹胡子瞪眼道,“你這麽有能耐,那就另背一首海子的詩,背出來就讓你坐下。”
教室裡立時響起嘩啦啦的翻書聲,同學們翻了翻,發現這本教材裡就只收錄了海子的一首詩,也就是最經典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今天上課老師才開始講。
大多數人連這首最經典的都不一定能背全,哪還有可能另外找一首詩背下來。
果然,他們就見校草同學低下了頭,慢吞吞地拎著教科書的紙張翻過來,又翻過去,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
老教師見目的達到,準備先讓紀年站個五分鍾清醒清醒,接著對班裡剩下的同學說:“我們先繼續看下去,來,這首詩前兩節是在說……”
就在這時,紀年壓在書旁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紀年掠了一眼屏幕——
【6c:[圖片]】
紀年微抬了下眉梢,點開查看。
就見圖片是一張百度百科的截圖,上面是海子另一首經典的詩,叫《以夢為馬》。
紀年抬手搔了搔鼻尖,一陣失笑。
陸西給他發這首詩,可能是想讓他當場背下來好應付老師。
心意是領了,但陸西也不看看這首詩篇幅有多長,背下來了,差不多能下課了。
再說……他也不是真應付不來這種情況。
紀年笑著搖搖頭,清清嗓子。
接著,就見紀年抬頭直視講台,不徐不緩道:“南風吹木……”
講台上,老師停下了講課,握著書本側轉身,看向突然出聲的紀年。
其他同學也紛紛回首。
就見校草同學帶著從容的笑,姿態散漫,背起了詩歌。
“南風吹木……”
紀年又徐徐地重複了一遍,心中微微一動,隨後下意識斜眸看向陸西的方向。
陸西這時恰好也在看紀年,不過他單手支著面頰,坐沒坐相的,完全是一種看戲的心態,不想直接跟紀年撞上了視線。
“……”
陸西有些不自在,遲疑地放下支著面頰的手。
接著,他注意到,紀年的視線在自己臉上某個部位停留了一秒,隨後淡淡地移開。
嘴唇像是被那目光叮了一下。麻癢癢的,還有些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