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也是來奔喪的嗎?”
薑白一愣:“奔喪?”
奔喪是什麽意思他懂,正值戰亂,他這一路上還見過不少。
不過老者的話他就聽不懂了,江家軍是誰戰死了嗎?
不等薑白再問,老者又哀哀一歎,搖著頭對他開口:
“可惜小公子你來晚了一步,少將軍今天一早已經下葬了。”
聽了老人的話,薑白如遭雷劈,愣在原地,老者一步三歎地離開了,薑白卻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少將軍……下葬?
薑白慌了,隨便拉著了一個路人問了一下地址,直奔他口中的地址而去。
就如剛才那老者所說,薑白來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只看見了一座墓碑和滿地的白紙。
少將軍江琛,前日為了護一位孩童的性命身中毒箭,救治無效,當晚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聽人說,少將軍昏迷那段時間,口中一直在無意識地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江林斜。
可是整個江家軍裡面,沒有一個叫江林斜的將士。
薑白沒能見給了他姓名的人最後一面。
沉默著盯著墓碑上江琛兩個字看了看好久,最後薑白席地而坐,像從前那樣絮絮叨叨地對著江琛的墓碑說了一天的話。
薑白跟他說他走後山林中發生的事,怪江琛不守信用,說好的要來回去找他的,結果一直等不來,現在自己跑來了,結果他又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下偷懶不說話。
到了晚上,薑白終於起身了,他抬手摸了摸墓碑,輕聲道:
“江琛,我要走了,天太黑啦,我不能陪你了。”
當天晚上,漠國敵軍營地遭襲,一片慘叫後火起,火舌衝天,城牆上的江家軍都能清晰看見遠處的火光。
在漠國最年輕的少將軍戰死沙場後,敵軍遇襲,江家軍不戰而勝。
…………
幾天后,薑白回到山林中,他這次是還是來告別的,他對古榕樹道:
“他沒了,我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所以我要去找他,以後可能就很少回回來了。”
看著幾天不見仿佛變了一個人的薑白,古榕樹靜默良久,風送來一句無奈至極的‘去吧’。
薑白重新踏上了尋找江琛的路途,這次古榕樹沒有給他指路,因為它也不知道江琛轉世會變成誰在何方。
時移世遷,茫茫人海中,薑白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找到江琛的轉世,剛開始幾百年沒經驗,不是錯過了,就是他找到江琛時對方已垂垂老矣。
後來薑白學聰明了,他把自己的一半元神分給了江琛,這樣江琛再輪回轉世他就能感應到。
就這樣,拋開沒有生命意識的花草之外,薑白陪了轉世成為私塾先生的江琛一世,陪了轉世成為白鷺的江琛一世,到沈席這一世,剛好是第四世。
從少將軍江琛到當紅明星沈席,薑白漫長的一生中不是在等待就是在尋找。
不諳世事的小貓妖,剛開始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江琛如此執著念念不忘,很久之後才明白那份感情是什麽,可是已經晚了。
轉世為私塾先生的江琛終身未娶,臨走前問薑白為什麽一直不老,說自己心悅他。
那時候的薑白冒著被天雷劈的風險,把所有一切都跟江琛說了。
轉世的江琛笑了笑,顫顫巍巍的拉著薑白的手,艱難開口:
“下一世,下一世你一定要早些找到我,那時候……那時候我一定還是會一眼喜歡上你。”
後來,江琛又轉世成了白鷺,然後才成了沈席。
…………
薑林斜遇見許澗他父親許藴那天正值磅礴大雨,視物有限,那天也是薑林斜第一次遇見這世的江琛、也就是沈席的日子。
所以那時候許藴見到薑林斜時,他才會失神在雨中淋雨,被人看見了而不自知。
不過現在談起這件事,薑林斜也覺得是緣分,當天那麽多人,偏偏只有許澗的父親看見他了。
陪著他走過了幾世,今生再遇見,薑林斜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沈席,而又入了一次輪回的對方,還是之前兩次一樣,並不記得他。
不過正如轉世為私塾先生的江琛所說,這一世的沈席雖然還是沒有認出薑白,可是一見鍾情,一眼就喜歡上了他。
如今世道和以往不同,以前的江琛如今的沈席已經可以很坦蕩地表達自己的愛,不像上次一樣憋在心裡,到死才說一句喜歡……
像聽故事一樣聽完沈席的話,許澗一臉驚訝:
“所以現在薑總把他另一半元神也給你了?”
對面的沈席心中五味雜陳地點點頭:
“是啊,那個傻子,把他元神都給我了,以後要和我這個普通人同生共死了。”
這一切,還是沈席纏了薑林斜好久對方才不情不願的告訴他的。
知道這一切真相後,對薑林斜除了滿腔的愛意之外,沈席就只剩下心疼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薑林斜元神的原因,沈席還想起了好多前世的事情,回憶越清晰他心就越疼。
沈席話剛說完,一包薯片就從客廳飛過來準確無誤地砸他腦袋上,伴隨著薑林斜一句淡淡的聲音:
“我聽到了。”
沈席很沒原則的趕緊賠笑改口:“口誤口誤,我是說我傻,沒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