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也是城南學子。
但在這裡度過的三年,卻稱不上什麽值得高興的回憶。
初中,他和裴衍同班,裴衍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壓他一頭,不論是家世、樣貌還是成績。
老師,同學,家長……所有人眼裡都只看得見裴衍,他差了這麽一星半點,他這個人就好像不存在。
就連放在別人身上無可容忍的惡行,到裴衍那裡也能被輕易原諒。
偏生他還總是一臉淡淡的,讓人火大。
理所應當的優秀,理所應當的碾壓,不喜不怒,平平常常,對於他的諸多挑釁,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後來,白術順利考上了全S市最好的一中,而裴衍遠超一中分數線40分,卻選擇留在了城南。
擺脫了裴衍的白術終於找到了他應有的生活:不論是校草的頭銜,學生會主席的身份,還是雷打不動的第一。
現在,他覺得自己有資格俯視裴衍了。
“我就想問問,上一屆的虞若楠怎麽樣了啊,她有醒嗎?”光天化日,白術毫不留情地揭開了裴衍的傷疤,即使他聽說此事尚無定論。
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八卦在迅速地流竄。
“難道現在城南的小同學都不知道你的光輝事跡?”白術狀似疑惑地環視一周,笑意愈發狂妄。“把omega堵在巷子裡猥褻,導致人家出車禍做了植物人,你們到底票了個什麽東西上去,你們自己知道嗎?”
“一中都是群菜雞。”僵持的氣氛中,有人平平常常聊天打屁,打破了火藥味十足的對峙。
白術眉頭一簇,轉身,就見一個清秀高挑的少年帶著三個人大搖大擺地經過,走姿六親不認,突出一個欠揍,讓人深刻懷疑這個人一路過來可能已經被打了二十多頓了。
一中隊伍裡有人質問:“你說什麽呢?!”
“你是問我嗎?”少年回過頭來,一派天真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還有誰”那人氣憤道,“你剛才嘀嘀咕咕說我們一中是什麽?”
“哦。你說這個啊……”少年認認真真地跟他們解釋,“我剛才說,你們一中全是一群菜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你們可不要誤會了。”
他停下來的時候,看起來沒有那麽囂張,特別是他說話的語氣,和風細雨,表情又是那麽真摯誠懇,以至於沒聽完他的話,就有人息事寧人地想要原諒他。
但是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當下就有人跳起來要暴揍他一頓。
白術對這個賤兮兮的影流之主印象頗深,攔下自己人,走到洛行雲跟前站定:“你這話說的,有點偏頗了吧?我怎麽記得,早上領獎的時候,你們城南拿一等獎的只有你一個。我們這兒可是一群人。這怎麽能叫我們一中一個人都沒有呢?”
“我又沒說物競。”洛行雲東一榔頭西一錘子,滑得像條泥鰍,“我聽說你們一中,圍棋是傳統強項。結果呢,找了你們學校的幾個人一起玩,卻誰都打不過我,怪沒勁兒的。”
S市每一個高中都被要求拓展一樣運動作為特色項目。一中的特色項目是圍棋,包攬了這個冷門項目大大小小的業余獎牌,這一點年年寫在校報上廣為宣傳。
年輕人大多血氣方剛,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集體榮譽感強烈,當下就有幾個人站出來要跟他比試比試。
洛行雲早就差戚羽、張亮去搬桌椅了,當場就在報告廳門前設起了擂台:“好啊。比就比咯,我也覺得你們一中不至於這麽菜。”
白術掃了眼他擺的棋局:“你想怎麽比?”
一般下棋,就是中間擺棋盤,兩邊坐人,但洛行雲設的局卻很奇怪。
他前後左右各設一張棋盤,把他團團圍了起來。
洛行雲輕描淡寫拈起一枚黑子,在棋盤上閑閑敲著:“我看你們要挑戰我的人,非常多,一個一個車輪戰太麻煩了。為了節省時間,你們一起上吧。我同時跟你們四人對弈,下快棋,每步60秒。”
城南的人可能對圍棋賽製沒有概念,一中來領獎的物競生卻全都懵了。
同時開4盤棋,每步60秒,意味著他每下完一步,就要轉一面,迎戰另一位對手,面對另一盤棋。高強度一對四,他的每個對手都有他四倍的考慮,而他連休息時間都沒有。
不管是輸是贏,他這個架勢就已經贏了!
如果比賽結果對他有利,那他可以吹上天;如果對他不利,他又可以借口他本來難度就高。
白術不上這個套:“既然要比,就一對一,公正公平。”
“既然要公平公正,那以我洛某人的水平,沒法參加。”洛行雲松松垮垮地從中間的凳子上起身,“——張亮!你陪客人好好玩玩,不要贏得太狠了。”
張亮被叫到名字,從他背後晃了出來。
一米八五的個子,死魚眼,齙牙,比路人還路人,比弟弟還弟弟。
城南學子都忍不住竊笑起來。
幾個一中的學生,則感受到了由衷的羞辱。
對手的層次,定義了一個人的層次。這人這是故意給他們找了個亂七八糟的對手,把他們強行拉到跟張亮一個水準。
光張亮這個21三體綜合征的長相,就把他們徹頭徹尾打敗了,根本用不著下棋!
這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老陰逼!?
白術後知後覺這個胡攪蠻纏的東西不光是欠,他還有的放矢,陰損得厲害,故意要給一中下臉。從他開腔的刹那,他們已經一步一步踏入了他的陷阱,此時騎虎難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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