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從地上起來,追問他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哦,昨天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撿碎片的時候劃傷的。”他滿不在乎地握了握五指道。
騙人。
誰撿玻璃傷手心的?
我和他再三賠不是,並承諾以後都不會喝得這樣醉了。他看起來沒有怪罪我的意思,只是讓我趕緊回家洗個澡,還問我要不要請假。
我都已經好幾天沒去店裡了,怕再這樣下去真的要被蕭天徹底頂替,忙不迭搖頭,說自己沒問題,不需要休息。
回到家,阿公正在做早飯,見我從外面回來,一臉震驚。
“你怎麽從外面回來啊?我還以為你在房間睡覺呢。”
我摸著鼻子,胡亂扯了個謊:“我早上去晨跑了。”
阿公不疑有他,毫無障礙接受了這個漏洞百出的解釋。
“你終於想到要運動啦。”他回身繼續攪粥,“挺好呀。年輕人嘛,就是要多動的,不然等你老了想動都動不了。”
我飛速竄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檢查手機電量時,發現了孫蕊發來的短信。
【小棉棉,無論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姐妹我一如既往支持你。你放心,雁空山這塊硬骨頭雖然不好啃,我卻多得是追男人的法子。我們姐妹同心,其利斷金,一定能把這根鳥骨頭拿下的!】
我:“…”
誰跟你姐妹。
差點忘了昨天已經跟她出櫃了…
我頗為煩心地將手機塞進口袋裡,轉身下了樓。
島上四季並不分明,夏季卻有它獨有的特色——台風。
每到七八月,總有幾支從海上誕生的颶風要途徑青梅嶼。
不過可能真的得止雨天女保佑,很少有真正的強台風登陸島上,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一再減弱。一夜風雨後,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只是地上葉子掉得有些多。
不過,雖然總是有驚無險,但每年的防風工作大家卻從不敢掉以輕心。
有台風的日子,南浦街的店鋪都會關閉,街道還會派人下來督促用黏膠帶貼好門窗玻璃,以免發生意外。
這兩天天氣預報都在播報台風的消息,預計明天就要登陸。
這會兒雖然沒雨,但天上雲層密密實實的,風也有些大。
明天不用開店,幼兒園也閉園一天,雁晚秋突然被天上掉下來的休息天砸中,開心得拉著我陪她打了一夜的遊戲。
到了十點,雁空山說了半天,差點連名帶姓發出警告,這才讓雁晚秋回房睡覺。
明天休息,我猶豫著要不要再待一會兒,雁空山卻拿著煙去了屋外。
我盯著他背影,起身跟了過去。
他立在門廊上,身高腿長,抽煙的姿勢格外性感。
我舔了舔唇有些乾燥的唇,緩步走近他。
“哥,煙是什麽味道?”
長到十八歲,我還從來沒有抽過煙呢。
他動作一頓,夾著煙看向我,思索片刻才道:“沒什麽味道。”
“能不能…教我?”我磨磨蹭蹭湊到他身邊。
風向著我,吹來濃烈的辛辣氣息。
雁空山好笑地搖頭,並不覺得這是個好提議。
“你還太小。”
我最煩他說我小,頓時起了逆反心理,急著反駁他:“我不小了,我知道很多東西!”
雁空山垂著眼皮看我,眼神很靜,也很疏遠。
“余棉,你太小了。”
他像在說煙,又像在說別的。
第25章 意外
台風終究是來了,但還算給我這個新晉止雨天女的面子,風不急雨也不驟,將窗戶一關,幾乎聽不到外面的響動。
雁空山這會兒應該已經熟睡了吧。
我在黑暗裡翻了個身,盯著屋內模糊的家具輪廓,隻覺得心裡悶得慌,怎麽也睡不著。
到底是學抽煙太小,還是和他談戀愛太小?到最後我也沒能問出口。直覺告訴我,不要問,問了對我沒好處。
他應該是知道了吧,知道我喜歡他。
什麽錯把他認成了別人,這和我說自己什麽也不記得了簡直異曲同工,屬於同等級的謊言。
我一定是叫了他的名字,所以第二天他才會問我記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麽。而無論我記不記得,他都已經打定主意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就像我怕被他拒絕,想繼續和他做朋友,所以假稱什麽也不記得,他可能也為了顧忌我的感受,想和我維持表面的平和,不願把話挑太明,隻好通過別的途徑敲打我。
我年紀太小了,想法太幼稚了,我不夠成熟,我才十八歲…更重要的原因他不好直說,但我想也就是那樣了——我們是同性。
他只是對我黃了幾次,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同性戀。付惟還對我粉了呢,也沒見他就想和我談戀愛。
所以,我這是被委婉地拒絕了啊…
我再次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將心中苦悶盡情吼出:“年紀小又不是我的錯!年紀小有什麽不好?我可只有十八歲啊!人生只有一次的十八歲!!”
無論我怎樣不甘,第二天的太陽都照常升起。
台風過後,街上落了許多樹葉和花瓣,路中央偶有小攤積水,但隨著氣溫逐漸上升,中午之前它們便就會被蒸發乾淨。
比“慘烈地被拒絕”更令人同情的就是我這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