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開雁空山的手,背抵著大門,以確保我說完想說的前,他不會逃跑。
照理說對方不是這樣的人,但我還是有備無患。
“余棉?”雁空山可能也沒想到這種發展,話語裡有絲遲疑。
“那晚我說了你的名字對不對?”
這句話沒頭沒尾,很容易讓人摸不著頭緒,但我知道他一定明白。
喝醉酒那天,纏著他告白那天,我一定,也隻可能說出他的名字。我沒有認錯人,也不可能認錯人。所謂的“認錯人”,只是他對這件事的一種自認妥帖的“處理”。
雁空山久久沒有出聲,如果說方才他還是一座融化人的暖爐,那現在他就是一座拒人千裡的冰山,妄圖用沉默讓我知難而退。
我才不會退。
“你想知道剛才付惟說了一半的話是什麽嗎?”我阻止付惟說出口,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這件事,我喜歡雁空山這件事,他不應該從別人嘴裡知道。他只能從我這裡知道。
我不清楚今晚到底是不是一個告訴他的好時機,但有時候就是這樣的——長久的精心準備,比不過偶爾的靈光乍現。
成功就是成功,失敗就是失敗。告白這回事,不存在雖然不喜歡你但欣賞你精心布置的告白場景而接受你這種可能。
“我有一個社交帳號,他就是從那上面知道我在青梅嶼,在書店,在這裡。我經常在上面分享自己的日常和心情,因此他知道,我最近喜歡上了一個人…”
“余棉。”
他突然打斷我,叫著我的名字,不複往日的親和,是一種提醒,也是一種警告。
我只是短暫停頓,卻沒有停下。
“我喜歡的人,比我年長九歲,開著一家書店,有個可愛的小女兒,一直是個異性戀。”我抬頭看向他,“我喜歡你,雁空山。”
雁空山聞言什麽也沒說,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帶著絲懸在頭頂的鍘刀終還是落下的無奈與惆悵。同時間接應征了我的猜測——他果然早就知道我喜歡他了。
“余棉,你太…年輕了。”
他興許是又想說我“小”,臨到頭想起我不愛聽這個詞,給改了。
但改的也沒好到哪兒去。
再再一次聽到他這套論調,比起不服憤懣,更多的還是沮喪失落。
這比說我“幼稚”還讓人絕望,畢竟幼稚我還可以試著成熟起來,但年輕…我沒有辦法平白無故增長年齡,一年內長得和他一樣年紀啊。
“你還分辨不出,哪些是你真正該喜歡的,哪些是你人生的過客。”雁空山道,“我和你說過的,我不相信愛情,我也不需要愛情。我不值得你喜歡。”
我有點傷心,並不是傷心他的拒絕,而是他話裡的意思,像是連喜歡都不讓我喜歡了。
“你可以不喜歡我的,我和你說這些,也不是讓你一定要接受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沒有關系的,你不喜歡我,我一直知道的。但喜歡這種事,我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我還是會一直喜歡你的。”我想了想,定下了一個可笑的期限,“喜歡到,不喜歡你的那天為止。”
“…這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雁空山道。
這是一次說了就注定會失敗的告白。
變黃變粉,心裡怎麽想的,在愛情方面似乎並沒有定數。
相比被他拒絕過的那些人,他對我已經很溫柔了,而且也沒有讓我離他遠點,我沒什麽遺憾了。
我讓開一些,為他開了門。外面的光透進來,雁空山頭頂心情值有些低,我的告白似乎讓他很憂愁。
他往外面走去,即將跨出大門時,我想到一件事,又叫住了他。
“那個…如果你哪天重新掛上風鈴,我可以來取嗎?”
我就想,他既然不喜歡我,又是正常男人,那總不可能為了照顧我的心情一輩子不和人上床,那隻玻璃風鈴被重新掛上屋簷是遲早的事。
既然是遲早的事,我就要早做打算,問問清楚,看自己能不能參與一下。
雁空山渾身僵硬片刻,皺著眉回頭看向我,露出了和付惟一樣的表情。一種,好像從來沒認清過我的表情。
“你再說一遍?”
他的表情是真的迷惑,也是真的覺得自己剛剛可能聽錯了。
第30章 交一下其他朋友
孫蕊約我去南普街上吃冷飲,說是新開了一家店,她也沒去過,要帶我嘗嘗鮮。
小店整體裝修成粉色,有一整面對著街的落地玻璃,陽光照進店裡,顯得室內光線很足。
孫蕊點了一杯草莓芭菲,我翻了遍菜單,最終點了杯相對沒那麽甜膩的葡萄烏龍。
“所以你現在是出局了嗎?”點單的小哥走了,孫蕊手肘支在桌子上,兩手十指交叉,撐著下巴道,“看那天他那麽緊張你,小秋秋落水都沒怪你,我都以為你要比我先搞定的。”
我視線盯著桌面,唇邊泛起苦笑:“他對我只有對鄰家弟弟的喜歡吧。”
記憶回到昨天晚上。
“你再說一遍?”
雁空山本只是回了個頭,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徹底轉了過來。
我看他反應這麽大,心裡也有點忐忑,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了,他再反問就有點不敢說話。
“為什麽不說了?”他臉上徹底沒了笑意,話語也失了溫度,頭頂數值一點點變成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