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看他,不小心喝水嗆到,霎時狼狽地劇烈咳嗽起來。
涼水順著脖頸滑進背心裡,我今天穿著一套白綠的籃球運動服,優點是寬松舒適,缺點是面料薄透。一旦沾了水,很容易透出底下的肉色。
“擦擦。”我咳得整張臉都要發燙,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捏著紙巾遞了過來。
我抓過了陸陸續續又咳了會兒,把脖子上的水擦完了,又去擦胸口衣服上的水。
等擦得差不多了,我抬頭向雁空山道謝,卻發現他垂眼看著我,頭頂竟然黃了。
這位同志,你怎麽回事?每次黃得都讓我這麽措手不及的。
但幾乎是我看向他的下一秒,他就移開視線往客廳走去,頭上也開始慢慢褪黃。
目標仍然克制,但對我不一定是壞事,起碼這次我沒有女裝。
以往我八點來,陪雁晚秋打一小時遊戲再看一小時書十點就會走,現在九點半不到,我還有多余的時間。
“要不要打遊戲?”我拿起地上其中一個遊戲手柄朝雁空山晃了晃。
雁空山本來要關遊戲機了,聞言頓下動作,想了想,轉而盤腿坐到地上。
“來吧。”
沒想到他真同意了,我趕忙坐下,開始選擇人物。
“三局兩勝,贏的人可以問輸的人一個問題。”
“還帶賭局啊?”他同我一樣選著人物,聲音拖得有些慢,說是這樣說,卻沒有拒絕。
雙方人物選定完畢,比賽開始。
倒計時一結束,我火力全開地衝出了起跑線。
其實我也沒想好要問什麽問題,但只要一想到可以更接近他,更了解他,我就止不住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到不行。
第一局雁空山可能許久不玩有點生疏,被我遠遠甩在身後。
我贏了,贏得徹徹底底,當排分榜跳出來事,我高興地舉起手臂歡呼起來,又想到雁晚秋在睡覺,忙捂住嘴咽下了剩余的呼喊。
“沒事,秋秋睡得很死,這裡隔音也很好,她聽不到的。”他雙臂撐在身後,對輸贏似乎並無所謂,“你可以叫…”
說到一半,他忽然停頓,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心情值也跌了一些。
但很快的,他又若無其事地補上:“你可以喊出來。”
有時候我會想,好奇心重的人千萬不能得我這種毛病,不然心裡的問號能多到讓人睡不著。
好在我也不是這類人,並且已經學會適當的忽略一些問題,讓自己必要時可以“視而不見”。
到第二局時,雁空山可能找回了感覺,一下子反超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我不甘心,第三局越發謹慎,操作時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可有時候越緊張越壞事,我操作的人物連連吃到雁空山丟出的陷阱,翻車又打滑,最後哪怕死命追趕,還是抱憾輸了比賽。
我握著手柄愣愣盯著屏幕,心頭升起一抹淒涼。
這種天堂轉瞬跌落地獄的倉皇,這種由盛到衰的不甘,不經歷的人實在難以體會。
偏偏雁空山還要在邊上點火,說一句:“承讓。”
我緊緊攥著遊戲手柄,忍了又忍,沒法子,只能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好嘛,你想知道什麽?”我垂頭喪氣道。
雁空山其實也並沒有什麽是想知道的,問出來的問題一聽就很不走心,充滿濃濃敷衍意味。
“你大學報考的是什麽專業?”
這個遊戲我勝利才有意義啊!這種時候勝負欲這麽強是幹什麽?我都輸一個晚上了,讓我贏一次又怎樣啊?
我內心默默腹誹著,嘴上還是老實回答道:“外交學。”
當時也沒有太明確的目標,對什麽都一般般,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想著如果有個工作是能完美發揮我特長的就好了,於是就報考了虹市大學的國際關系學院。這是虹市唯一設有外交學系的大學。
雁空山原本輕松的表情忽地一變,詫異道:“虹大?”
我見他表情微妙,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遲疑地點著頭道:“…是啊。”
我自認沒做什麽惹人發笑的舉動,雁空山卻兀自輕笑起來。
“怎麽了?”我被他笑得有點懵,很摸不著頭腦。
雁空山唇角笑意更濃,微微後仰著,愉悅地衝我問好:“你好啊,小學弟。”
“…”
我唇角一僵:“…啊?”
宿命,有時候就是這樣難以琢磨。
誰能想到,雁空山竟然是我同校同專業的大前輩?
第20章 喜當爹
如果不是雁空山自己說,我實在很難相信這個人從小到大的夢想是做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我有想過他之前的人生可能並不像在島上時這樣平靜,畢竟他長得就很不老實,也想過他可能是追求刺激的攀岩教練或者身邊美女成群的民航機長。但外交官?這職業各種意義上的超出了我的想象。
“所以,你進了外交部,但後來還是放棄了?”
問出口又覺得不妥。外交系培養外交人才不假,但並非每位畢業生都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外交官。大多數人最後都會從事別的工作,只有極少數優秀者才能進入自己夢寐以求的殿堂任職。
能成為這極少數者,足見雁空山的出色,不僅要擁有優異的頭腦,更要擁有高於常人的勤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