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想念是騙人的,說不擔心也是騙人的。
答應去我媽那邊住的時候還好,到我爸時,我都怕雁空山生氣不理我。還好他雖然私底下粘人又愛撒嬌,大體上還是成熟穩重的大人人設,並沒有因為這點事就不開心。
門一點點推開,雁空山的身影也一點點出現在我面前。
頭髮似乎新剪不久,短短的貼著頭皮,顯得五官更深邃也更硬朗。二十幾歲的他已經很有魅力,如今踏破三十大關,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到哪裡都回頭率超高。
我們相對站著,無聲注視著彼此。
然後我說:“我回來了。”
明明是他到了門前,我來迎他,他卻一點沒覺得我的話哪裡古怪,聞言眼裡升起一點笑意,回道:“歡迎回來。”
無論我與他分別多久,哪怕只是一天,一個小時,每次再見到他,我仍會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般,心動不已。
雁空山好像一早就知道要被留下來吃飯,根本沒買菜,進門後手一揚,丟給我一小紙袋。我扯開一看,是包脆青梅。
五月是青梅采摘季,各種青梅製品陸續登場,青梅酒、青梅露、青梅果醬、青梅蜜餞,不說家家戶戶都會親自製作,但不誇張的講,家家戶戶絕對都會擁有這其中的一兩樣。
“青梅”是這座島嶼的名字,涵蓋了太多特殊的情感,讓人們很難對它無動於衷。
我雖然不是青梅嶼長大,但可能體內到底流淌著這座島嶼的血脈,除了喝酒不行,其它無論是果醬還是蜜餞都非常喜歡。
在看到脆青梅的一瞬間,我嘴裡唾液就瘋狂分泌。拈了一顆給到雁晚秋,她一口咬下去,整張臉都皺起來。
“好酸哦。”
“酸嗎?”我給自己拿了一顆,咬下一小口,酸甜的滋味迅速在口腔蔓延,爽脆生津,十分開胃,“挺好吃的呀。”
我將紙袋遞給雁空山,示意他自己拿。雁空山並沒有看那袋子一眼,只是很自然地彎腰就著我手上那顆吃了一小半的青梅咬了一口。然後他也開始皺眉,咀嚼片刻,給出了與雁晚秋一樣的評語。
“好酸。”
我飛快瞥一眼雁晚秋,發現她仍在苦哈哈地吃自己那顆青梅,視線盯著電視,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先是松了口氣,再去瞪雁空山。
“不要鬧。”我用氣聲警告他。
雁晚秋現在大了,我怕被她看出端倪,平日裡與雁空山相處總是很小心。雁空山雖然也覺得太早告訴雁晚秋真相可能會有不妥,還有走漏風聲的危險,但有時候仍會像方才那樣故意逗我,看我著急他才開心,惡劣得要死。
“哦。”他笑了笑,頗為不以為意,轉身進了廚房,詢問阿公需不需要幫忙。
我本來以為阿公也會把他趕出來,沒想到他不僅被留下,阿公還把切配重任交給了他,兩個人在廚房合作無間,很快做好一桌菜。
所以不要我幫忙並不是想證明自己還沒老,只是單純嫌我礙事嗎?
父女倆吃完了飯又坐了會兒就回去了,我洗了澡,開著窗,頭髮半乾的趴在床上看書。
明年就要開始實習,學校名額有限,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願被分配進外交部。為此我需要有更優秀的表現、更好的成績,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幾乎一有空我就看書,把自己泡在書本的海洋,不浪費一分一秒,仿佛回到了高考那年。
忽然,窗玻璃發出“嗒”地一聲,與此同時,一粒小石子骨碌碌滾到床腳邊。
我看它一眼,起身來到窗邊。
雁空山立在圍欄前,仰頭看向這邊,手裡上下拋著一枚不大的石子。顯然,剛剛砸我窗戶的正是這家夥。
他絲毫沒有被我抓包的窘迫,反倒衝我揚了揚眉,一臉的挑釁。
我佯裝不知他的意圖,蹙眉看著他,還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他丟掉石子,怕了拍手,掏出手機打字,沒一會兒,我的信息就來了。
【你再不下來,我要搭梯子上去找你了。】
忍住笑,感覺之前他逗我玩的仇也報的差不多了,我衝他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轉身輕手輕腳下了樓。
等到了隔壁,雁空山已經不在院子裡,但房門大敞著,一副“請君入甕”的架勢。
裡頭黑洞洞的,也不開燈。
我走到門前,遲疑地踏進一隻腳,喚道:“阿山?”
沒有人應答,我隻得又踏進一步,摸索著去找開關。忽然,從側邊探出一只有力的臂膀,攥住我的手腕,將我猛地拉扯了過去。
房門重重合上,雁空山將我抵在門板上,身體與我緊密相貼。
他手指摩挲著我腕部脈搏跳動的地方,另一隻手緊緊環抱住我的腰,用力到恨不得將我整個融進他身體一般。
“想我嗎?”他埋在我頸窩處,說話間,柔軟的唇有意無意地碰觸肌膚,仿佛落下一個個纏綿的吻。
我勾住他寬厚的肩背,微微仰頭方便他動作。
“嗯。”脖子有點癢,我止不住顫抖了下,“想的。”
“多想?”
我蜷縮手指,抓著他的衣服。
“就……想你想得要爆炸了。”
他輕笑起來:“哪裡要爆炸?”
……我說是心臟你信不信?
“阿山……”雖然也的確是有不可描述的部分受不了要爆炸的時候,但這話讓我實在難以啟齒,隻得拖長了音小聲叫他,希望他不要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