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洲來信給李星殊,隻說了兩件事。
第一:他已找到當年那個孩子, 但對方過得很好,不打算回來與他相認。
太后也知曉並且默認了此事。
第二:太后病了。
信件言簡意賅, 隻說是“病了”。
但李星殊面色微變, 抬頭問風裡鷹道:“阿月……太后病了?是什麽病?是不是很嚴重,否則他為何要如此通知我?”
風裡鷹摸下了鼻子, 說:“是病了。也不太嚴重,是西域的一種怪……怪病。就是那種,會突然睡過去,別人怎麽叫也叫不醒的‘睡美人’病, 你知道嗎?”
這病症這樣奇異,李星殊當然不知道。
他皺起眉頭道:“大月氏宮中禦醫怎麽說?有辦法嗎?還是需要什麽珍貴的藥引, 我也可以想辦法……”
風裡鷹有些神秘地笑了一下,說:“這個病啊,禦醫也沒有辦法。太后每天能清醒幾個時辰,要全看她自己的心情。興許她哪天高興了,性質上來了,就多清醒一會兒;但若是她不高興了,也許哪天就AFK——我是說,長睡不起,不願意再看見這個世界了。”
李星殊陡然色變道:“這怎麽叫‘不嚴重’?!”
他不自覺抓著信,急匆匆又看了一遍,將紙張險些揉碎,顯然心中不斷動蕩。
風裡鷹見此情景,卻不跟著著急,反而是有些感歎般地說:“哎呀,‘有情還似無情……相見不如不見’?”
李星殊怒道:“這不一樣!她如今都病了,我——”
“你什麽?你這麽遠,也就聽聽消息就算了。”風裡鷹微微一笑,重新戴上鬥笠道,“好了,洲洲交給我的任務完成——我走啦,懶得聽你說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很不耐煩似的竄上了屋簷,又躍入了淒迷夜色之中。
李星殊向著他的背影問道:“走這麽急做什麽——”
風裡鷹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小爺突然有個絕妙的策劃案,正想要拿玩家試試——”
“試試——”
余音在山林間嫋嫋。
這天過後,李星殊一整日心神不寧。
連做支線的玩家們都發現了這一點,好奇地排隊上來問:“前輩前輩,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李星殊:“沒有。”
“前輩!那我呢我呢?我能接任務嗎?”
“?”李星殊煩躁地拒絕道,“沒有!”
“仙貝~那我呢!我好感度高!”
李星殊:“臭小子,你們是聽不懂人話嗎???”
李星殊大發雷霆,將玩家們統統轟了出去。
夜裡,他獨自一人坐在床沿,想叫卓俊來,卻想起他也不在——跑去西域找秦小小了。
想了一陣,李星殊終於下定決心。
第二天,李星殊收拾包袱,也跑路了。
玩家們一臉懵逼:
“哎臥槽?????”
“這遊戲的NPC流動性真是絕了,李老板又幹什麽去了啊!求個下落啊,我任務還做到一半呢!”
“嗚嗚嗚,我湘洲的日子沒法過了,先失雙姝,再丟劍神,又沒了卓俊,現在連李星殊也保不住……策劃在嗎?為什麽總是我們吃刀??”
“知足吧,至少我們曾經擁有quq”
“哎沒事,隔壁正在遊歷的風裡鷹又出新的任務系列了……”
“——臥槽這個風裡鷹是不是狗策劃的新寵啊?下一個版本之子?怎麽最近天天出奇怪的任務和副本啊?”
……
數十日後,李星殊輾轉萬裡,西出陽關,終於到得西域。
來到大月氏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打聽太后姬深月的現況……
好在西域民風彪悍,而與中原不同,民眾各個都似乎很關心太后的樣子,連在酒館裡都不住討論宮裡新傳來的消息。
和李星殊想的不一樣。
太后病是病了,但她最先做的事情並不是治病,而是……
納妃。
李星殊:“???”
他聽這些小民們激動萬分,唾沫橫飛地討論道:
“這麽多年了,陛下終於想開了!這真是……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小老漢行將就木了,臨死前還能看到陛下納妃。欽天監真的是太對了,陛下最好多多地納妃,搞個大大的后宮,按中原的說法,一衝喜,什麽病氣都沒啦!”
“你們聽說了嗎?隔壁東家的小兒子前幾日也進宮去啦……”
“不行不行,那小子病懨懨的。我們陛下英明神武,是天上的天仙娘娘下凡,怎麽能看得上這種乳臭未乾的小毛頭……”
大月氏這些日子以來輿論嘩然,原是為太后姬深月在選“侍人”。
自上月來,太后突發“奇病”,每日都要昏睡許久之後,宮中禦醫束手無策,反倒是欽天監給出了解決問題的良策:衝喜。
按理說,太后畢竟是太后,豈有廣開后宮的道理呢?這豈不是在先帝頭上戴綠帽子?
但西域畢竟民風不同,女性地位尊崇,甚至有仿效“兄終弟及”的習俗,出現過一個女人先後侍奉一家的男子、大兒子和二兒子的先例。
欽天監提出此議之後,也是建議立一個“舍人居”,在全國范圍內選納“侍人”,進宮服務太后。
——相當於是把綠帽子修飾了一下,變成金光燦燦的綠帽子,敲鑼打鼓地安放在先帝爺的頭頂上。